蕪歌想，她當真是心硬了。不禍的喜信給她的震驚不過是斯須罷了。

但是，當她不吝屈尊降貴，求著茂泰進屋通傳時，隔著房門都聽到降落的吼怒。

眼下，她又大口大口地嘔血了，乃至比阿誰午後嘔得還要澎湃。

那種吞噬心扉的絕望，在而後的每一天都在啃噬著她。

不禍乘勝反擊，笑道：“你啊，謹慎著吧。”她頓了頓，笑意褪去，“平郎被逼急了，也就是離家出走，滾下山坡摔個骨折罷了。”她的聲音是決計的清冷，可心底還是後怕的。

蕪歌好不輕易止住咳，微紅著眼圈，嬌瞪她一眼：“留子不留父不是你們巫女的祖訓嗎？我是近墨者――”阿誰“黑”字被不禍從袖口取出的火紅請柬給震了歸去。

不禍對勁地挑眉，哼笑道：“心虛，被我拆穿了吧。”

“為何必然要我走？為何我們不能一家三口齊劃一整？扶家的祖訓隻說巫女不能嫁人。你不能嫁，便我來嫁。”

齊媯隻感覺心口更加血氣翻湧。她強撐著想要爬起，雙肘卻虛脫般撲了歸去。

不禍不安閒地清了清嗓子，掩去雙頰的微紅。

建康近郊的狼人穀，倒是不分日夜的鬼哭狼嚎。

蕪歌噎住，雙頰出現羞惱的微紅。

她蒲伏在泥濘的路邊，抬頭絕望地望著揚塵而去的車鑾。她清楚地感遭到濃稠的血液正一口一口順著唇角排泄，滑落下巴，滲入領口，帶著絕望的毒液，一起蜿蜒到她的心口。

那是她此生最歡愉也是最痛苦的一段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