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椒房殿，夜幕已落。宮燈下，信封裡抽出的那遝紙是銀票和地契。倒是比她的嫁奩要豐富了很多。邱葉誌被世人稱道為當世大儒，兩袖清風，卻想不到竟然私藏了這麼多財帛。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心一隨在她身側：“該伸謝的是我。我們兄妹多虧了夫人顧問。小朵在宋國喝的第一口奶是夫人喂的，第一句‘娘’也是對夫人叫的。這份恩典，我總記得。”

拓跋燾行了個禮，陣風似的走了。

邱葉誌從袖口取出一個信封，弓腰雙手呈了上去。

“娘是個很好的母親。” 蕪歌的眼圈紅了紅，“像我們那樣的人家，主母是不會親身豢養孩子的。可娘分歧。”她偏頭看向心一，腳下的步子緩了下來，唇畔乃至牽起一絲清淺的笑意，“我和哥哥、慶兒都冇有乳母，我們是孃親身養大的。父親為此冇少怨責娘，怨她太寵溺我們。”唇畔的笑意褪去，眼眶濕了，她彆過臉，望向遠方，隱去眸底的潮潤：“可娘該狠心時，總還是狠得下心腸的。你瞧我哥，不及弱冠就中了榜眼，若不是父親攔著，他還想 考武狀元的。慶兒雖才十一歲，瞧景象，不會比哥哥弱，長大後也定是文武雙全的。”

“嗯，皇上的情意，臣妾都曉得。”姚皇後打斷道，“臣妾固然此生無所出，但燾兒生母早逝，養在臣妾膝下，跟親生也差不了多少。生養孩子，九死平生的，臣妾要多謝皇上體恤，免了臣妾受此大罪。”

平城的六月，又乾又燥，全然比不得建康的細雨濛濛。

魏皇笑著點頭：“嗯，是你教得不錯，功不成冇。”

想不到麵前的盟友，乃至連這點都想到了。她按捺下心底的寬裕，笑了笑：“如此，就多謝先生了。”

齊媯的臉紅了紅。她嫁入皇家，阿誰後爹似的父親，聽信了繼母的讒言，並冇給她太多嫁奩。她的確是囊中羞怯的，乃至打賞宮婢都得精打細算。這些痛苦和無法，她冇法向隆哥哥道來。

“比年天災，國庫空虛，皇上和娘娘克己節約乃全民榜樣。此計想成，娘娘少不得要宴請臣婦，打賞主子。草民小小一點情意，請娘娘收下。”

“何時找到的？”拓跋燾狀擱下蓮子羹，整小我都嚴厲起來，“十幾年都冇找到，如何兒臣一離京，人就找著了。”

她無聲地輕呼一氣，撐著蒲團站起家來：“叮嚀下去，我要沐浴換衣。”她回身邁步，膝蓋一霎痠痛，幾乎栽倒。十七趕快奔過來攙扶。她卻比手止住她：“無礙，隻是有點腿麻。”

“朕是命你監國不假。但認親是家事，不是國事。這事無需朕問準你這個監國吧？”魏皇不悅更甚。

姚皇後的手頓住，順手摟住魏皇的脖子，保養得宜的靨貼上魏皇的：“皇上不準胡說。子安醫術了得，定能醫治好你的。燾兒監國，隻是臨時的。你快快好起來。”

魏皇麵露不悅：“你們母子二人就彆唱雙簧了。朕還不至於老眼昏花，連外甥是真是假，都認不清楚。”

內幕，卻並非如此充滿恩典。她的父親，向來不是個施恩不望報的人，特彆還是冒險收留魏國皇親。

她抬眸，看向那塊無字靈位。她不再是徐芷歌了，便連母親的靈位都冇資格安設了。

哎，她抬頭望向窗欞外搖擺的宮燈，手抓著那遝銀票緩緩收攏，幽幽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