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丁寧了她很多，如何治家，如何馭夫，如何教子……

到彥之斂眸，退了一步。

父親的手撫過她的腦門，“傻女兒啊，劉義隆自始至終想娶的人，都不是你。他們纔是指腹為婚的傳世嘉話。”

徐家，必死一人。

那夜，母親宿在了她的內室。

跪到第三天，芷歌已直不起家子，雙肘撐著地磚，匍在母親棺木前。一向冷眼看著她絕食的父親，終究俯身蹲坐在她身側，像兒時那般顧恤地撫著她的腦袋，隻說出來的話殘暴至極。

徐羨之摟著慘敗得活力漸無的女兒，不見惶恐，隻緩緩地用袖口拭去女兒唇角下巴感染的血漬，擦拭潔淨了，這才傳喚下人：“給蜜斯辦理金飾，馬上解纜去金閣寺。”

父親治家何其殘暴。

她想開口安慰孃親，她冇事。可孃親抹著淚說出的話，像把利刃插在了她的心上，“幺兒，不如……還是讓宮裡的嬤嬤驗身吧。白的畢竟抹不黑。雖則屈辱，卻不失為自證腐敗的獨一體例。”

在老妻他殺之前，徐羨之不是冇想過退而求其次，待女兒保下妃位，孕下皇嗣後，再與劉義隆秋後算賬。到時，陛下駕崩，幼主即位，她的女兒是名正言順的太後。他進可挾天子以令諸侯，退可幫手幼帝保住權位。

此事，貳心知肚明。便連到彥之和歐陽不治，也是曉得內幕的。

她六歲熟諳阿車。那年，阿車十一歲。在她記事起，阿車就是心儀她的。十年，每個朝朝暮暮，她的阿車，都是心心念念著她的。

“死，很輕易。活著才難。你的命，是你孃親用本身的命換來的。幺兒，你冇資格死。今後，你得為了身材裡流淌的徐潘兩家的血脈而活。”他輕拍她的腦袋，減輕語氣，“活出小我樣來！”

可他當著她的麵，與這女子這般作為，便是硬生生地澆滅她心頭殘存的那點希冀。

母親是為保她而死。她乃至冇在父親衰老哀慼的麵龐裡，翻尋到一絲不測的陳跡。

芷歌的心像遭了暴擊，麵上赤色褪儘。

兩天一夜未曾進食，她早已精疲力竭，回房，倒頭便睡了去。

芷歌咬破了唇，卻吐不出半個字。

一起奔來宮裡，她實在已經有幾分信了父兄的話。賴在正堂冇法回宮覆命的嬤嬤，早已硬生生幻滅了她的念想。可她猶自不斷念。

“你怎可如此不自愛？！”潘夫人氣得不支。

芷歌裹著素縞的身子顫得像一片被朔風囊括的殘葉，隨時都會殘落。

繚繞於心的萬般疑亂，早已不必開口了。芷歌僵站著，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對兀自甜美對視的璧人，嗓際暗湧起一股腥甜。她生生吞了下去。

她進到裡殿，卻不是他一人。

徐羨之的老眸裡模糊閃著淚光：“為父已在金鑾殿上，以你慈母新殤，要為母守孝為由向劉義隆退了親。”

她擔憂他的安危，瞞著父兄，留書出走，一起找尋他。她在山野尋到他時，他身中一箭，箭上還淬了毒。到彥之找來毒聖歐陽不治為他解毒，那邪老頭竟配了一味“女兒紅”做藥引。

“你――你――劉義隆欺人太過！”潘夫人差點兒嘔血，好不輕易平複血氣，隻心疼地摟過幺女。撫著女兒的發，她含淚丁寧：“此事爛在內心，千萬不得再對人提起。特彆是你父兄。”

翌日醒來，便見母親紅著眼圈守在她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