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歌倒不是很慌亂，隻寂靜地看向山穀那邊的林蔭道。公然，一匹單騎緩緩地叢林中走了出來。

阿誰糟老頭子？蕪歌不由頓了步。

“是啊，三哥。”洵之幫腔，“新平另有我，我固然鄙人，但總能頂點用的。”

“我不能逗留太久。”蕪歌從腰封裡取出一個蠟紙包，“這是心一給我配的清毒藥丸，共同歐陽不治的藥，應當是能夠事半功倍的。”她遞給洵之，“六哥，為了保險起見，你給三哥服用時，先給那老頭瞧瞧，就說是建康那邊趕著送過來的。”

“最後是軍醫。厥後。”洵之頓了頓，心有不平道，“陛下召來了毒聖歐陽不治。”

邱葉誌還是麵不改色，反倒是暴露一絲笑意：“你的劍法是我教的。若你當真妙手刃我，便算是突破世俗的統統桎梏，也不枉我教誨你一場。阿車，你天稟極高，策畫上乘，獨一的缺點便是婦人之仁。”

蕪歌冇說話，隻悄悄地看著他。

不，心機深沉如他，應當是早有預謀，料定了北伐途中，他們必定會相見？便以這把琴，動之以情？

蕪歌感覺眼角有些發澀。她彆目望向那條潺潺作響的小溪。徐司空府的嫡蜜斯，在建康稱得上天之嬌女，無憂無慮的她總有很多奇思妙想，偶然，比男孩子都要惡劣。

蕪歌有力地望了一眼灰濛濛的天涯。她扒開老頭子的手：“對，是你技不如人。”

“嗯。”

“幺幺……妹。”沅之衰弱地開口，“你……你……”

而義隆已翻飛著頎長的指，撫起那首《鳳求凰》來。琴音和著淙淙的流水聲，似喧鬨流淌著萬千情絲。

是她引狼入室，才害得百口落到如此境地。

現在看著，蕪歌隻感覺那是一片苦楚的荒涼。

“你……你……”歐陽不治活像見了鬼似的指著蕪歌，“你……竟竟……還活著！”

“朕最後一次警告你。若你再敢擅作主張，休怪朕不念師徒交誼！”劉義隆拔劍，邱葉誌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白鬃馬緩緩踱近，他勒停在她五步開外。“小幺，好久不見。”他的語氣聽上去，彷彿還逗留在長遠的十年裡，彷彿他們隻是三五天的分袂。

義隆有些無法地勾了勾唇，闊步趕上她，與她並肩而行。

蕪歌真冇想到他堂堂一國之君，北伐胡夏，竟然還帶著這把琴。

徐芷歌想觀天象，司空大人便請來了欽天監親身傳授。徐芷歌想磨玉石，司空大人便請來襄陽第一巧手陪女兒混鬨……

劉義隆執劍，殘暴地攪動劍鋒。

老頭子更不美意義了，理虧地摸著腦袋：“唉，老頭子我也冇想到你們會。”不等蕪歌再說閉嘴，老頭乖乖地捂嘴，一個勁點頭：“老頭子懂，本日之事，我毫不泄漏半句。”

“我不管！”在平阪時，蕪歌就對這個老頭子的脾氣摸得透透的了，“必須治好。”

邱葉誌直點頭，歎道：“陛下，您錯了。徐沅之是為他徐家賣力。北伐如果倒黴，還好，陛下可趁機收了他的兵權。北伐有功，陛下該如何是好？”

盛暑的山穀，林木森森，流水潺潺。

老頭子摸著腦袋，很不美意義地嘿嘿兩聲：“這，我這不也是為了拉攏——”

守在睡榻前的小廝聞聲站起，見六爺領著一個俊美得不像話的少年進屋，隻感覺那少年眼熟，卻怎也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不由摸了摸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