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歌感覺他對本身，更多的是慾望。所謂色衰愛馳，說得的確是不假。他們之間橫著那麼多家仇，留給她的光陰當真是無多。她要趕在阿誰男人厭倦她，懺悔之前，妥當安設好家人。

蕪歌看著心一，目光清冷，說出來的話也有些殘暴：“你下歸去郯郡，費事轉告文姨娘。我們兄妹雖感念她一片癡心，但生同衾，死同穴，如何能三人同業？勸她好生療養，保養天年吧。”

義隆斂眸，勾唇笑了笑：“狼半夜就是頭狼崽子，他有何不敢的？跟朕參議時都是下死手的。”

她再不信所謂天長地久的情義了。若他真愛她，就不會逼她至此。他就該明白，現在的局麵，於她是多麼度日如年的。

蕪歌有些忐忑是否生了變數，隻好問茂泰：“皇上呢？還在宣室殿嗎？”

“你？”心一是想問她作何籌算的，但話到嘴邊，卻不忍問下去了。

茂泰點頭。他本來是不該泄漏主子行跡的。但本日，邱先生求見，他雖隻是候在內裡，並不曉得兩人說了甚麼，但內裡的打鬥和辯論，倒是模糊聽到的。

以色侍人，曾是她最不屑的。可現在，她卻無時無刻不在如此。

蕪歌微怔，才兩個多月，平城的各種彷彿都已隔世般悠遠了。複又聽到這個名字，她的心底還是有些紛雜的。她決計平平了語氣：“他如何會在郯郡？”

她曾覺得，那是阿車尊敬她，珍惜她。可究竟證明，十年隻是棍騙，統統不過是她天真。

蕪歌吸了口氣，搖了點頭：“隻要不是承明殿就好。”她當真不想日夜與這個男人耳鬢廝磨了。並且，若她當真隻能困在建康宮裡，就不宜樹敵太眾。固然，依她的出身，在這宮裡必定很難儲存，樹不樹敵都是一樣的。

而現在，阿誰男人丁口聲聲愛她成毒，可所謂情義卻更多的是床第之間的儘情和膠葛。

偶然，她不但感覺本身陌生，連阿誰男人也是陌生的。在平阪，他們就是有過伉儷之實的。那幾日，阿車也非常濃情密意，但回了建康，他們就恪守禮數，再未曾越雷池半步。

隻是，身後，秋嬋一向不遠不近地跟著。自從這趟出宮，秋嬋的細作身份被撕破。那小我乾脆不藏著掖著了，就當著她的麵，號令秋嬋好生服侍她。

義隆一邊撥弄她的青絲，一邊說著：“潘文朗那邊已經安排安妥了。等過段光陰，朕送你去蘭陵，再以三房嫡女的身份入京。朕曉得，改名換姓，你一定樂意，但潘家是你的孃家，畢竟還是自家人。到時，我們就住在清曜殿。你不喜宮裡人多聒噪，除了大祭之日，不必與六宮世人會麵，椒房殿存候的虛禮也可免了。”

蕪歌的眸子驀地騰起一抹輕霧。她移眸看向花圃裡初綻的花骨朵，笑了笑：“心一，你當真是我的佛陀。謝恩的話，我便不說了。你保重。明日，我怕是不能為你們送行。勞你轉告哥哥，我在建康統統都安好，讓他們不必顧慮。”

聽著倒像是花了些心機的。不過，蕪歌對這些早不在乎了。她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好。”她現在滿腹心機全在哥哥們身上，後日就要登上放逐之旅了，而心一還冇動靜，她該如何包管哥哥們安然到達關中？

心一微嚅著唇角，彷彿是在考慮如何說話。

蕪歌不懂，他為何常常都要膠葛於她的情願。她是曾經胡想過，與這個男人後代繞膝，白頭偕老。可那些幻念早跟著封後大典綻放的煙花一起化做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