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義康回過神時,她已行出了義芷亭。他倉猝起家追出亭子幾步:“芷歌!”
義康張了張唇,說不出話來。他向來不是心機深沉的人,事發後,他雖問過皇兄,卻三言兩語就被打發,對內裡啟事並未曾窮究。他更不肯信賴毀她平生的那場劫奪,竟是皇兄放縱或同謀的。
而朝堂裡的臣子,本就分屬兩大陣營。禮部,正巧是徐司空的弟子。
義康的神采從青白轉作了慘白:“皇兄他?”
待義康鼓足勇氣想去握她的手時,她的手卻已覆上了他的。
義康已不看她,恭敬地對著殿門叩了下去,揚聲反覆道:“臣弟奏請皇兄下旨賜婚,臣弟要求娶徐司空府的令媛徐芷歌,求皇兄成全!”
芷歌有些怔神。
義康的眸子因這一重重的欣喜,亮得驚人:“真的嗎,芷歌?”
芷歌在心底默唸一句“阿彌陀佛”,倒是毫不躊躇地伸手接過了玉佩。“感謝。”她掌著玉佩道了謝,便從袖口取出一個藏青色的荷包遞了疇昔,“投桃報李,明日就是重陽,茱萸,我怕是冇空去采了送你。這個……”
司空大人全然不在乎承明殿那位陛下的態度,能膈應到陛下,倒是正中他的情意。故而,他很利落就承諾了這門婚事,商定隻等女兒孝期一滿,便結婚。
她低眸瞥了眼藏青色的素色荷包:“倉猝了一些,荷包是明媽媽縫的,隻這個字是我繡的。”
義康忿而看她:“婚約既然退了,便是不作數了,本王悖了甚麼人倫?除非她是本王的嫂嫂,那纔是悖人倫。照娘娘這麼說來,娘娘本日的位份就該是她的。娘娘如許說,又置本身於何地?”
芷歌恭敬地朝父親福了福。
手中的琴卡在半路,一半在琴套裡,一半橫在幾案上,芷歌輕歎:“我不成能眼睜睜看著父兄殞滅。我但願――”
正如芷歌所料,義康公然還是來徐府提親了。比她預感的要早上很多,晌午才過,他便來了。與他同業的另有禮部侍郎。
她似被甚麼哽住,定睛看著他時,眸光染了輕霧:“我的夫君能幫我保住家人。如此,你還情願嗎?”
義康反手將那隻纖細的手握在掌心,眼圈微紅,道:“能娶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我承諾你,此生永不相負。你所珍惜的,我必以命相護。”
齊媯啞忍了十年,一朝為後,便再不肯啞忍下去:“本宮有冇有乾政,自有皇上公斷。隻王爺如此作為,實在是有悖人倫,於禮分歧。徐芷歌與陛下有婚約在前,雖退了婚,但那場婚約是舉國皆知的。王爺求娶她,置皇家臉麵於何地?再者,徐府新喪,她大孝未出便議親,置孝義於何地?”
義康仰著頭,癡惘地看著她。
如許的要求,實在有些冒昧,於禮分歧。義康說完就有些悔怨。
“這塊玉,是母妃給我尋的,可保安然消百病,我從小便戴著,一向都很順利。”
袁齊媯著一身昌大的紅黑宮服,通身帶著決計的鳳儀:“四弟來了。”她笑容溫暖,故作不知地問道,“秋涼了,跪著做甚麼?快起來吧。”
芷歌眸子垂得愈發低,不明的人準覺得她在嬌羞。
從正堂到府門,是一段不長不短的間隔。
“為何?”他問,“你……為何?”
“娶我,你們的手足之情便也斷了。”芷歌放下帕子,拿起案幾下的琴套,脫手收起琴來,“如此,你還情願嗎?哪怕你偶然謀逆,可因為你的嶽丈是徐羨之,難保皇上脫手那日不會殃及池魚。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