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曲的靈魂有了依托之地,怠倦的身軀有了依托之所。
他要操心的事情老是那麼多,一樁處理了,又來彆的一樁,看不完的奏摺,措置不完的政務。
他曉得將來還要曆經千難萬險,但他不再是一小我了。
最後,商清晏道:“你錯了。”
聖上對商清晏的答覆嗤之以鼻:“虛假!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販夫走狗,誰不想要皇位?莫說手握大權者,即便是郊野裡耕作的農夫,街邊乞討的乞丐,誰冇做過天子夢?”
商清晏神情怔怔,從懷中取出那串佛珠,纏繞在本技藝腕上。
聖上被捆得太久,渾身血液不通,隨便一動便是鑽心的痛。
若天下不寧,就想體例救百姓於危難。
若國泰民安,就要居安思危,防患於已然。
方纔他不該該讓虞安歌去遠處等他,他需求虞安歌,他需求虞安歌帶著暖意的度量,需求虞安歌身上潔淨澄徹的冷鬆香治癒殘破不堪的靈魂。
商清晏曾經坐在父皇的膝蓋上,聽父皇唸誦奏摺。
聖上警戒地看著商清晏,渾身血液彷彿都凝固了。
冷風吼怒,商清晏彷彿深陷冰雪,寸步難行。
幸虧,他走到了這裡。
父皇說他身在其位,不會有不憂愁的時候,倘若哪天真的不憂愁了,那就是百姓之災害。
商清晏道:“你錯了,我跟你不一樣。我要的,不止是皇位。”
他長久的前半生,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有太多次覺得本身熬不過的時候。
先帝死在他和辛皇後的私交裡,他即將死在辛淑妃和先帝之子手裡。
他一手緊握佛珠,一手緊握匕首。
可他又不免有些光榮。
一個連農夫和乞丐都顧忌的聖上,即便坐在皇位上,又有甚麼意義呢?
商清晏將筆塞到聖上手裡:“但如果你不寫,我包管你的那幾個兒子,連坐上去的機遇都冇有。”
商清晏蹲在地上,對他說了一段話,讓他完整復甦過來:“你寫下傳位聖旨,起碼現在登上皇位的還是你的兒子,至於我能不能在今後的某一天奪位,就看你兒子有冇有本領守住了。”
商清晏聽到了他本身的聲音,正在儘力替本身辯白:“我不是為了皇位。”
拿著這些東西回到聖上跟前,商清晏道:“寫傳位聖旨。”
哪怕虞安歌不在乎他的手腕,他仍然想儘能夠把本身潔淨的一麵留給虞安歌。
有好,有壞,有孤身奔馳於無儘黑夜的絕望,亦有暖陽熔化鬆梢殘雪的光彩。
商清晏表麵像先帝,可那顆心,竟然像極了他。
他說南澇北旱,他說生民多艱,他說虎狼環伺,他說苛吏橫行。
聖上自發得他是猜中了商清晏的內心,固然臉上時不時因為渾身的疼痛暴露猙獰的神采,但還是一派對勁:“你現在做的事情,與朕當初何其像啊。哈哈哈。”
當時他尚小,不明白這話的含義。
禦書房的燭光日夜不滅,他寫下的每一句話,或許是千萬人的拯救良方,以是他不肯安息。
叔侄二人明顯是有著血海深仇的仇敵,可害人的伎倆,竟然出奇分歧。
他時而大笑,時而痛哭,時而懺悔,時而喊打喊殺。
等他明白過來,他已身處漫冗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