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大抵也不肯意聽女人們囉嗦，便離了座兒，和懷恩一道逛園子去了。

廳房裡就剩頤行和知願兩個，內心話大可敞開了說。

頤行點了點頭，又說：“家裡人不在你跟前，分娩的時候多驚駭！要不想轍，把你額涅接過來吧。”

關於這件事，頤行看得很開，說不要緊，“大小是個事由。我不進宮，如何能見著你，如何能撈你阿瑪呢。尚家小輩兒裡，因為你阿瑪的事兒不能入仕，倘或冇人攙扶一把，再過兩年，尚家就真的一敗塗地了。”

她不曉得他們不日就會分開這裡，知願也不敢明說，隻好勉強忍住哭，亦步亦趨送她到車前。

“冇事兒。”老姑奶奶說，“誰挑都一樣。眼下我混得不錯，你不必替我擔憂，儘管和姑爺好好過日子。等再過兩年，悄悄地回城看看，也好讓老太太和你母親放心。”

兩年前他的皇後位空了，冇人來坐，後宮那些女人又瞧不上眼，他想這輩子也許不能遇見喜好的人了，那就弄個感興趣的來調度調度也不錯。外務府三年一次大選，好輕易比及她應選，這纔有了養蠱熬鷹之說。

這回她冇憋住，放聲大哭起來，那高喉嚨大嗓門兒，震得天子腦仁兒嗡嗡地。

上回她問廢後的啟事，他半真半假說是為給她騰位置，實在都是實心話，隻是她不信。

頤行倒一喜，心說他如何俄然知己發明瞭，莫非是得知她積累的金錁子越來越少，不忍心逼迫她了嗎？

“彆囉嗦，快上車。”他下了最後通牒，車門上的竹簾垂落下來，他已經坐進車裡了。

天子明顯比她看得開，雖說初見她的肚子令他吃了一驚，但轉念想想，快三年了，她有了新的餬口也是該當，便豁然了。

知願說：“托您的福，統統都好。聖駕來承德避暑的動靜，我傳聞了，原想去給您叩首的，又因為眼下這模樣……不敢。”

厥後又扣問，服侍的人手夠不敷，生存艱钜不艱钜，知願說一應都好，“可惜您現在有位分，要不在我這兒住上兩天，我們姑侄一處，也享享嫡親。”

頤行抽絲剝繭，自發參透了玄機，“您是放下了。佛如何說來著，一念放下，萬般安閒，以是您不介懷她另嫁彆人，也不介懷她懷了彆人的孩子。”

姑侄敘過了話，知願纔想起邊上另有人，忙道：“爺，姑爸，快進屋裡吧，外頭多熱的！”

知願點頭不迭，扶她坐進車裡，目送馬車分開。都走了好遠了，頤行探頭出去看，她還站在那邊，挺著個巨大的肚子，朝她揮動動手絹。

他能夠是大英建國以來，獨一一個得知嬪妃來月信，笑得合不攏嘴的天子了。好信兒，真是好信兒啊，他一瞬體味到了甚麼叫悲喜交集，感慨地看著她身下坐墊，頗感安撫地說：“打今兒起，你不消再往禦前繳金錁子了。”

她們喁喁說話，美滿是長輩和長輩扳談的體例。頤行問：“你這身子，挺好的吧？多大月份啦？”

她停下哭，揉揉眼睛道：“知願和我說了，廢後是她本身要求的，那麼大的事兒，您如何說承諾就承諾了？”

好精美的院兒呀，簷下站著兩個胖丫頭，院兒正中間還栽著石榴樹。一隻肥狗扭著屁股顛末，真龍天子在它眼裡甚麼都不是，連叫都懶得叫一聲，趴到石榴樹下，吐著舌頭乘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