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何而生？”孫悟胡想，“我從何而生？從何而生？”

孫悟空忙隱到一邊。

菩提回身便走，猴子一把拉住他衣角，菩提卻忽地變作一根棒棰，在猴頭上擊了三下。棒棰生出一對翅來，向山中飛去，猴子疾追了疇昔，卻見棒棰飛入一座高牆寺院中去了。

“我是……”

金蟬子哈哈大笑：“在靈山長年麵壁苦思，幾千年冇和人說一句話，現在總想多講些。”他回身對那係草裙的猴子說，“是不是你的？”

“是照實道來。”

彷彿一陣叮咚的仙樂，又像是葉子上的露水落在山中深潭，葉子變幻著色采，在空中輕巧地翱翔，穿越了天和水的邊界，變成一條魚，又幻出人形，身影如霧昏黃，長髮像風飄然，一轉眼又消逝了，隻剩下悠悠的歌聲，詠歎著人間蒼茫。虛空中模糊傳來千萬和聲，又變成精靈的狂笑。

菩提道：“哈哈我會，我的筋鬥翻得可遠了。”

孫悟空躲在一邊心想，隻要那廝敢說他是孫悟空，便跳出去掐死他。

從何而來？同生世上，齊樂而歌，行遍大道。萬裡千裡，總找不到，不如與我，相逢一笑。草鞋鬥笠千年走，萬古長空一朝遊，踏歌而行者，物我兩忘間。嗨！嗨！嗨！安閒清閒……

“可惜，我不能在這兒久留。”金蟬子說，“結集論法大會就要停止了，我要趕回靈山。須菩提，你還是不歸去嗎？”

一道光芒注入寒天。

猴子一向望著金蟬子來路，點點頭。

纖塵何用？萬物此中，竄改何用？道法自成。

“但是，”孫悟空說，“我忘不了東海水，忘不了花果山，忘不了西天路，忘不了路上的人。”

“我隻想學道，卻又不知，道是甚麼？”

“也不知聞聲了甚麼，隻知心中大悅，喜好得緊。”

“我做不到……這緊箍是將人的心機束縛，將慾望的痛苦化為身材的痛苦，你若如諸神佛達到無我之境，天然就不會受緊箍之苦。”

“我不是猴子，我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他喊，但是聲音卻隻在本身的思惟裡迴盪。

金蟬子道：“你闖了禍他也好推掉！”

猴子抬眼道：“咦？你安知的？”

白衣人麵露驚奇的笑：“猴子，這但是彆人教你說的？”

但見：

一片樹葉從樹上落下來，掉在他的頭上，他動也不動。

猴子道：“我也無父母。那天生時，身前一片大海，身後群山，隻我一人伶仃，叫也無人應。入得山中，彆人倒都有父母兄弟，獨我一人，今後六合便是家，萬物皆當兄弟了。”

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向來皆要物。若知無物又偶然，便是至心法身佛。法身佛，冇模樣，一顆圓光涵萬象。無體之體即真體，無相之相即實相。非色非空非不空，不來不向不迴向。無異無同無有無，難捨難取刺耳望。表裡靈光到處同，一佛國在一沙中。

[42.]

麵壁何用？不見滾滾，棒喝何用？一頭大包。

“你找寺院何為？”地上一聲音道。

“先把猴子的故事寫完吧。”

“你走的路不對，累死也徒然。”忽有聲音答。

那猴子望著他們笑了：“好，我就交你們這兩個朋友了！”

菩提笑道：“師兄你每次都這麼不給人麵子，我好歹也是祖師級的人物啊，當著一隻猴子這麼戳我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