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出貶褒,孟青默聲為答。
“冇事,冇事。”
玉暄負擔百條性命,來不及與她抱怨,他“卟嗵”半跪在榮灝麵前,吃緊地將潘逸斷劍交於他手中,且悲聲道:“潘大哥鎖死了城門,周王兵馬臨時攻不破,但是飛火流星實在短長,竟將山石震下,餘下將士全都被困於三重門後,無水無糧。幸虧老天有眼,留出一條逃生縫,我是拚了命才從那縫裡爬出來。現在潘大哥他們仍被困,救王爺派軍聲援。”
一語驚夢,阿嫵不敢置信瞪大眼。渾身泥灰,骨瘦如柴的小卒竟是玉暄?!一股酸澀奔湧而上,她情不自禁疾步上前,伸出雙臂將跌撞而來的小弟接住。
素色清紗後,一抹淡影影影綽綽,他立了好久,待內裡無人進時,才緩緩從紗後走出。木魚聲未斷,阿嫵側首看著他,眼眸微彎似笑非笑。
阿嫵憋著忍著,藉機對榮灝苦心勸道:“彆儘顧著我,現在國難當頭,你要以國事為重。”
“混帳東西!前幾天還收捷報,明天如何就全軍淹冇?!你們竟敢遲延軍情,欺上瞞下!來人,將他拉下去斬!”
可見孟青並不想與她話舊,自那日老虎故過後,他得償所願,也不想與她有連累,未曾想到她竟然親身找上門,這真有些讓人手足無措。
“當初孟先生說的那番話,阿嫵銘記在心。現在阿嫵當了燕王府的嫵夫人,享儘繁華福貴,以是不知該不該謝你。”
孟青軟了口氣,似有力與她爭辨。當年他與潘逸同窗,潘父潘母視他為已出,春至新衣、夏至涼食,二老總會替他備上一份。他與潘逸情同手足,一樣也不捨二老難過,不敢想像他們收到凶信會是多麼悲慘。潘逸若死,便是她害的,她有甚麼資格來體貼這些?
“孟先生,你離得遠,又怎能聽清我的話呢?”
想到此處,孟青怒憂交雜,可終究抵不一絲無法。
阿嫵嫣然一笑,雖說懷有身孕,但嬌媚涓滴未減。孟青垂眸,成心不看她。她便繞了小案,用心站在他跟前說:
或許榮灝被阿嫵罵醒了,次日,他就穿上從未碰過的鐵甲,親身率兵去了平洲。王爺親征,士氣大振,阿嫵送他出了城門,臨行之前,特地在他腰帶上繫上安然結。
阿嫵聽後大鬆口氣,忍不住撫上小腹。榮灝見她醒了,趕緊伸手探下她額處,擰著眉輕問:“那裡不舒暢?”
阿嫵點頭,不經意地,她俄然想起玉暄,忙作勢起家。榮灝抓住她雙臂,又將她按回榻上,且道:“玉暄正在安息,冇甚麼大事。”
“那你應當曉得潘逸被困於城中,如此存亡未卜。你的好兄弟怕是凶多吉少。”
這話她冇能對潘逸傾訴,望著榮灝時,她把他當作了他,心中默唸安然。榮灝捏著她小手非常不捨,千叮萬囑怕她委曲孤單。彆人眼中彷彿一對伉儷情深。
阿嫵感喟,漸漸放動手中小棰。篤篤的聲響停了,佛堂沉寂無聲,變得奇特且陰沉。
阿嫵勾起唇角,嘴角一抹淡笑淒婉哀怨。她不自發地撫起小腹,道:“我本日找你來就想奉告你,潘家冇斷香火,我腹中是潘逸的骨肉。”
“鄙人能聽清,夫人有何事,請直言?”
“玉暄,如何了?你還好吧?!”
阿嫵未露悲色,如同小和尚唸佛,有口偶然。見此,孟青心中湧起一絲怒意,不由厲了眼色,低聲斥責道:“他有這天,也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