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嫣然一笑,扶袖再替他斟上杯茉莉花茶。
潘母聽後拉長臉,又拿出老一套說法,讓他早些娶妻生子,好燦爛門楣。
想必她說得有理,榮灝也隻好點頭,接著走疇昔伸手攬住她。也不知阿嫵用了甚麼體例,生完麟兒腰如細柳,稍稍用力就能掐斷似的。
還是那身朝服,緩緩穿過廊道,流轉於明暗之間。窗格落下的影如斑紋印上他半身,他的臉似蒙了層灰霧,影影綽綽。
“我本有妻,乾嗎另娶?我本有子,何為不續香火?!這門親我不承諾!”
“正巧,冇想四弟也在這兒。”
阿嫵不聽,摘了髻上玉釵,散去一頭墨發,緊接又脫去鞋襪,坐在沿邊將兩隻蓮藕似的足伸入水中。
以後,他們聊颳風花雪月,冇甚麼聽頭。但是最後一句卻如針刺,瞬時將阿嫵釘在那處。
“這可不是?潘逸也快雙十了,潘大人可等不及抱孫了。”
世子爺微怔,定睛想看個清楚,人卻不見了。風起紗舞,煙波蒙上窗,也不知見到的是人還是妖。
“用過飯了嗎?”阿嫵問起,用手中絲帕拭去他肩頭水滴。
當年潘逸一文不名,現在載譽而歸;當年他年青氣盛,現在已是沉穩有度。這段姻緣,潘莊兩家極其對勁,未等潘逸點頭承諾,潘母已經為其作好籌算,說是趁此良機選個黃道穀旦,好迎人過門。
榮灝聽後凝住神思,迷離的鳳眸略顯浮泛,半晌,他莞爾,道:“明日帶你出遊,不管下不下雨。”
“用過了。”榮灝回話,接著走到閣房看了看熟睡中的麟兒,替他將被子蓋嚴實。
榮灝思忖,手用力捏了下。阿嫵扭身,如條魚從他掌中滑走。
福王先發話,榮灝起家見禮,世子爺見之忙伸手扶上,且笑著道:“你眼睛不好,現在這套就免了。”
“在平洲可貴見雨,到了這處每天下,怪悶的。”
世子爺素樸,連乘的小舟都極其淺顯。拔錨時,船身輕,不免閒逛。世子爺忙扶上船杆,偶然間昂首,就見畫舫樓上人影晃過。素藍的是衣,墨色的是發,她就站在窗邊,直勾勾地望著,目中含刺。
“好。”
也許天公作美,次日朝晨,連續陰沉的天俄然放睛。都城美在湖光山色。之前榮灝經常會乘畫舫入湖賞景,恨不得渾身貼金,就怕彆人不曉得燕王。現在他倒收斂了,舫上也不描金畫銀,隻帶上幾個下人及彈唱伶人。
榮灝側首,阿嫵見他蹙眉便提裙上了扶梯。
話落,世人大笑,世子爺偶然間低頭,就見到鋥亮的艙板上有一行水費印,足印約四五寸,清楚的足掌加五趾。貳心知肚明,隨後收回目光,正聲道:“三弟,你彆這般說,此次四弟但是立了大功,若冇他扼守,邊陲定是大亂。”
阿嫵把書合起,悄悄放在案上,隨後起家走到門處。榮灝昂首,人已到了麵前,他生硬一笑,跨腿邁入。
“怕是太累了,恰好趁此機遇好好療養。”
此話一出,未等王妃出聲,榮灝就點頭道好,接著快步離了此處。見人走遠,梅雪悄悄咬緊銀牙,不自發地低頭垂眸。
如果那小我,他定會陪著一起戲耍。阿嫵想著,每當此類動機劃過腦海,心就揪痛,她將裙襬撩高,把腿往下伸些,好讓砭骨的冷將痛凍住。可惜再如何冷,水中倒影卻在說:“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