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祝你們白頭攜老，百年好合。”

她垂眸低頭，嘴唇不自發地一抿。潘逸側首極快地看她一眼，點頭“嗯”了聲。

“這是藉口，我曉得你在趕我，明曉得我做不到卻逼著我去做。你在怕甚麼？怕他毒害？晚了，全都晚了，你覺得我真能獨善其身？”

本來講了這麼多，她隻是想趕他走。越是在乎的人，她推得越遠，玉暄如此，潘逸也是如此。

“你如何會在這兒？”她反問道，語氣極其不善。潘逸本來想好的說辭全都被打亂了。

阿嫵開口，刺破這不適的沉悶。

氣味像是被凝住了，一塊塊結在胸口。他看動手邊的茶，她輕搖團扇，相互眼不接、貌分歧。

怒恨過後，潘逸明白了，他看破了她的激將法，弄清了她的情意。

“冇人。”

“小嫵，快讓我出去，內裡熱。”

“既然如此，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日沉西山，萬籟俱寂。本是春季，可餘熱未退，麟兒鬨了好一陣子方迷含混糊閉眼。阿嫵替他扇扇，點香趕去蚊蟲，剛回身，麟兒便鎮靜地嚷了起來。

哦，那不過是場戲。阿嫵挑起眉眼，豐采像是在說。潘逸冇瞥見，雙目怔怔，靈魂遊離。他覺得這動靜是真的，不然明天也不會來找她。不過到了此處，他發覺到了非常，不祥之感油但是生，但是他始終冇能問她：“為何世子會來？”

“我也想做鬼。”俄然，潘逸開口，且極其當真地看著她。

“十三歲時，我就明白何為肌膚之親。初潮剛過，父王就把我召疇昔，他說從今起，我便是女人了，能為他傳宗接代。可他何如不了我，以是就想把我送出去當一枚棋子。十五歲，我被派到榮國，為了弄個假身份，死了一村莊的人。血見多了就不希奇，性命如草，隨隨便便就能去掉一大簇。”

潘逸輕聲回道：“我傳聞你從府裡出來了。”

潘逸想了想。“冇人。”

她意猶未儘，安靜無瀾地持續說道：“對我而言，人隻分兩種，能夠用的和不能用的。可用的人當然要抓牢些，而不能用的死了也罷。”

“我也無路可走了，一次叛變是叛變，十次叛變也是叛變。遲早他都會想起那件事，就算你離我再遠，我都是一個死字。”

天國萬劫不複，他恰好自甘出錯，隻為不讓她孤單。

潘逸低頭沉默，或許冇想到會是這般。俄然,他聽到幾聲小兒牙語，一下子像注入股靈氣,墨瞳刹時靈動。

潘逸似冇聞聲，也冇瞥見，自顧自地低頭喃喃：“我想當初若能……若能埋頭揣摩，也許不會這般。”

潘逸識相起家，走到門處不由停下腳步，阿嫵未在乎，回身入了閣房。他俄然一個箭步，伸手將她用力攏到懷裡。

潘逸一顫，眉宇間起了絲怒意。看他不語，她又笑了起來，且感慨道：“人鬼殊途，你可明白這個事理？”

阿嫵笑了，萬般妖嬈。當她如翻書似的一點一點翻開血淋淋的過往，潘逸擰緊了眉頭。

潘逸上前一把將麟兒抱起攏入懷裡。他力量太大，麟兒不舒暢地扭了幾下，“哇”地一聲大哭。潘逸手足無措，也不知如何哄，他無助轉頭，阿嫵便走來把麟兒抱了疇昔。

說著，他痛苦閉眸，腦海中不由閃現出那黃沙遮日的處所，以及被他硬生生扳斷的一枚銀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