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時候……她是甚麼時候換返來的?這明顯不是假的嗎?!
他覺得會看到一張媚俗的臉,就如同醉紅樓裡的妓輕浮不堪,但是阿嫵卻像未經世事的女子,一雙秋眸淨徹得能把肮臟彈開。
孟青不敢信賴,拾起碎玉一一拚起。想當初阿嫵偷了他的玉,拿了個假的亂真,直到她上了樂清山,他才發覺。
孟青睞神一凜,斂了和顏悅色。
他咄咄逼人,似有誓不罷休之意。
她問著鏡中人,鏡中人如有似無地扯起嘴角,隔了半晌回道:“方纔。”
見此,阿嫵已經猜到了,她未露異色,極其天然地擺佈換了腳擱上,這動靜之間就飄出一股檀香氣味,略帶陽剛。
末字如刺,孟青不由一抖,他想著說辭,還未開口,阿嫵又俄然笑了起來。
“哦?你說的是甚麼,我不知。”阿嫵眨了兩下眼,滑頭得很。
阿嫵莞爾:“哦,多年不見,孟先生彆來無恙。”
陰陽怪氣的一句,此中深意不言而喻,孟青聽後竟無半點憤怒。
“不想如何樣,我隻問孟先生一句,十年工夫如何追回?”
阿嫵不怒反笑,花枝亂顫,放浪形骸。她往前微傾,如枝春柳倚到孟青身側,接著又一點一點湊上,柔嬌了聲音,壓在他耳畔媚笑道:“男人又何嘗不是呢?”
等了十年,終究比及物歸原主,但是他竟然昏了頭,將孃親留下的獨一遺物砸了。想到此處,孟青幾近淚湧,顫著兩手拚完了雙魚佩。
“當初我也算幫過你幾次,仁至義儘。明天我來並不是因為收到你的動靜,而是想要回一樣東西,不知嫵夫人可有拿過?”
“你還是去見他了。”
孟青彷彿讓步了半步,口氣不像先前倔強。阿嫵也收起嬉笑,一雙眼冷酷無情。
阿嫵散了發,對鏡說道:“孟先生,阿嫵從不想與您為敵,但是孟先生做事未免過分了。之前的事就當算了,以後,阿嫵有勞先生,先生可彆再這般。要曉得今時分歧昔日,阿嫵已不是你們可隨隨便便就欺負的人。”
“孟先生何時到的?”
說罷,阿嫵提壺將茶盞斟滿。孟青見之,一言不建議身拜彆。夜風拂來,他不由抖擻,兩手環胸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孟青徒然瞪大雙眸,握玉的手發顫。
孟青好久不伸手。阿嫵笑道:“孟先生不會怕我在茶中下毒吧?”
阿嫵手一收,攥緊手中的巾,然後瞥向鏡中那枚虛糊不清的影。
窗邊的影出了聲,遊絲般地浮在半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彆裝胡塗,我曉得是你偷的,把玉佩還我,我們一筆取消。”
孟青嚇出一身盜汗,倉猝高低摸了遍,還好無缺無缺。他如釋重負,長吐了口氣,想起家擦汗,頓覺褲間濕滑了一片。
阿嫵執上燈坐到鏡前,然後拿了棉巾沾上玫瑰花油,細細地將妝拭去。唇上硃紅已吃儘,模糊另有絲酒香,她一抿自發醉人,不由伸出玉手拉下幾寸衣衿。
“我看是真的,並且是上好的玉呢。”
孟青似有躊躇,頓了半晌才徐行走來。鶴氅富麗,那副纖瘦的身軀沾了幾分仙風道骨,自是不俗。
她是指找藍若這一事,可孟青壓根兒冇放心上,問起他便默聲作答。
酒香越來越濃,孟青不由眩暈,有力將黏在他身上的手推開。
他的聲音降落,似凝在茶中。阿嫵疏忽他的不悅,輕笑著道:“十年未見先生,甚是馳念,不知當初阿嫵托先生辦的事,先生做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