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一隻警戒的小貓兒,緩慢地伸出爪子摸索著周遭的傷害,這類環境,他進一步,這爪子就要號召到他身上,他退一步,貓的警戒就會減小很多。
提及顧峻,顧嶼叫了丫頭來問過才曉得,本來昨日就該被放出來的顧峻,現下還在祠堂抄家規,一天一夜冇吃東西,就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何況顧峻阿誰小身板,顧嶼蹙眉,讓陳若弱留在聽霜院,他自去了祠堂。
這是在婆家,不是在孃家,她在將軍府想如何管事就如何管事,陳青臨都礙不著她,可這是鎮國公府,她總得要一麵金牌,如果今後被底下人編排很多了,她也有處說理去。
顧家人丁薄弱,傳到現在隻要寥寥幾點血脈存世,鎮國公是這一代的族長,自初代鎮國公在都城安身起,族中的祠堂就從桑梓遷徙過來,一向到現在。
列出比來一年每個月的節餘銀子,陳若弱讓人去了一趟錢莊,對了一下存入的錢款,又把府庫裡的現銀按年代算過,一筆一筆稱了重,掃一眼底下也不知是因為天熱還是彆的甚麼,個個滿頭大汗的管事們,她瞪起了眼睛,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勳貴世家裡得臉的仆人多數都是家生子,一家身契都在主子的手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跟著主子一道納福的。陳若弱冇有發兵動眾,點了十幾個管事和管事婆子,在正堂底下候著。
陳若弱被看得臉紅了,好半晌才憋過氣來,哼哼唧唧地把帳本一放,彷彿找到了麵前人的甚麼缺點了似的,輕咳一聲,說道:“這些帳本底子就冇有專人來記,花出去的銀子條條都冇個定命,就像錦緞,明顯庫房裡有上好的緞子,每個月還是一筆花出去的,這記的也不是多少多少匹,而是甚麼一車兩車的,這裡頭的賬也就亂來亂來……”
在將軍府住了一夜,並無波折,陳若弱的床榻不大,兩小我睡不開,隻得讓顧嶼去睡外間,幸虧他也不在乎這個,隔日天明,用過一頓早膳,陳青臨親身把兩人送到門口,鎮國公府的車駕已經在內裡等了半晌。
陳若弱被摸得臉紅,嘴上卻還是咕噥道:“本來就是,冇見過這麼壞的賬。”
鎮國公府的桌椅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她把手拍疼了,卻也冇拍出響來,不過仍然有效,當即就有兩個年紀輕的管事娘子一抖,嚇白了臉。
顧峻看上去實在是困得很短長了,顧嶼出去的腳步聲他都冇有發覺,墨汁早已乾透的筆尖隨便地塗抹出幾行底子不存在的字來,就把那張紙揮到一邊,仍舊閉著眼睛在新的紙上揮筆。
顧嶼發笑,冇有進一步,也冇有退一步,反倒是不按常理地伸脫手,摸了摸貓腦袋,語氣和順道:“你是這府裡的主母,想做甚麼就做甚麼,並且,府裡的帳本不清楚,也是文卿胡塗,惹夫人勞心勞力,文卿感激慚愧還來不及,何故言見怪。”
本日是大朝會,陳青臨請了朝假,鎮國公倒是已經清算劃一上朝去了,穿過外堂,再過花圃假山,繞太長長迴廊,就到了內院,顧嶼的住處本來隻是個鄰近正堂的小院,且他遊學在外數年,幾近荒廢。現在結婚,才改在正堂左邊的聽霜院,把那小院挪給了顧峻住著。
陳若弱低著頭,冇重視聲音,聞言下認識地回道:“是底子對不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