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若弱讓人把被唸到名字的管事都捆了起來,籌辦報官,好去查抄這些人的住處,顧嶼搖了點頭,放下了手裡的茶盞,說道:“夫人,讓外院的仆人去查抄便可,這些人的身契都在,即便聰明一些,把貪來的東西寄在彆人名下,鎮國公府也有權索回,府裡的事,不必鬨到外頭去。”
顧嶼聞言怔了怔,見陳若弱一副對峙的模樣,還是軟了語氣,解釋道:“他們都是府裡養了幾代的家生子,即便世代為奴,總也會有些本身的籌算,拿府裡的犒賞做了買賣掙的銀兩,雖則按理還該是府裡的,可兒情不能如此算,千兩銀子買斷一家世代,已經夠了。”
陳若弱好似冇有看到前一張紙,隻取了背麵那張,掃了一眼,發覺裡頭大部分人的名字她都熟諳,因而對聞墨點點頭,表示她退到一邊,瞥一眼底下人,唸叨:“張仁富,宋桂,李大福,張李氏……”
她眨了眨眼睛,又搖了點頭,就算是他早就曉得了,藉著本身的手把這些人辦了,也冇有甚麼可計算的,她才進門三天,在這之前,她和文卿就是兩個素不瞭解的人,即便是伉儷,也總要有個熟諳的過程,他本就冇有把甚麼事情都向她解釋清楚的需求,並且這還是給她立威了呢。
當年若弱並未提出徹查府中之事,厥後固然也辦了一些人,畢竟因為父親心軟,留下了大部分,自此她管事就有諸多困難,他固然心疼,但總感覺後宅之事不必過分掛記,比及若弱懷了身孕以後,他又被調往異地為官,府裡式微以後,又被尚婉君看準空子,害死若弱,讓他於鎮國公府大廈顛覆之際,又添喪妻失子之痛。
他這麼一說,不美意義的倒是陳若弱了,她麵上沉著,腦袋已經不自發朝他的方向偏了疇昔,抬高聲音說道:“彆了吧,你剛纔不是說不好去報官,會傷了咱家的臉麵嗎?”
他不信甚麼千裡之堤潰於蟻穴,隻知有人做賊千日構造算儘,即便把鎮國公府打理得固若金湯,旁人有默算計,也逃不過暗害,不太重生一場,一元複始,他偏要做得儘善儘美,天衣無縫。
顧嶼先前說的千餘兩銀,彷彿成了個笑話似的,他也不感覺活力,看上去反倒非常至心誠意,歎了一口氣,說道:“是我想差了,還是夫人通透,這些……報官吧。”
陳若弱心如死灰,用枕頭擋住了本身的臉,總感覺再如許下去,她會是頭一個活活被自家夫君看死的人。
貧苦人家賣兒賣女不過十來兩銀子,那窮墨客兩幅畫辛辛苦苦熬了一個月,也才掙去一兩銀,離都城略遠些的處所,五十兩銀子就能買一處不錯的宅邸,即便一千兩銀子對於鎮國公府如許的人家算不得甚麼,可莫非就因為家大業大,就該讓人竊了財帛去彌補本身的好日子?
他說這話時神采暖和,周身帶著一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君子氣度,似清風明月,似朗朗晴空,陳若弱一時之間怔愣了一下,很快就又反應了過來,咕噥道:“等查過了再說吧,我就不信這些人月月從你家府庫裡掏銀子,家底還能少到那裡去。”
顧嶼看了一眼那張紙,微微歎了一口氣,茶盞拂過,悠悠的熱氣氤氳了他的眸子,可看上去倒是分外清澈,彷彿看破了統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