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上,如許的號召聲不斷於耳。
“啊——大成!大成,就是此人!就是他殺了咱女人的!”
“哎你看阿誰,那肩輿裡坐的是鶯花巷的鴇嬤嬤,一個鴇子竟也來拜五爺廟了,真是閒的。”
“爺你說話呀!那家人說通了嗎?”蘭鳶急道。
出了北城門,放眼望去,滿是往同個方向行的百姓。路上不過一個來時候,竟瞧到了十幾輛馬車,也許是全陳塘的富賈都集合在此了,都跟不怕冷似的,掛起側窗簾子跟同業的人說話。
恰好拜她爹的長生牌位已經成了全部陳塘縣的民風,她這當閨女的又不能當著世人麵給撤下,實在糟心。
山頭積雪還冇化,和尚卻勤奮,將石階上的雪都掃潔淨了,走路並不滑。虞錦帶著全府人哼哧哼哧爬石階,熱氣一撥出來就成了白煙,再吸一口氣,從唇齒一起冷到肺。
靜室裡檀香嫋嫋,馮三恪盤膝坐在蒲團上,臉上一片死寂。他腫著一隻眼,聽到有人排闥,下認識望去,看清是虞錦,忙側了側身,彷彿是怕本身這模樣嚇著她。
可他眼裡卻亮起幾分微薄希冀。
中間的小沙彌窘得臉都紅了,小聲提點:“老爺,長生牌位是立給生人的,不能、不能這麼說……平輩也不消跪的。”
內心盤算主張不去不去,到了當日,虞錦還是出門了。
虞錦搖點頭,視野轉向馮三恪,道:“秦家人不肯鬆口,他家說你嫂夫人的墳已經從柳家村遷走了,而後與你家無關,你彆去拜祭。那婦人素故意疾,一家人道子又太急,我為你辯了兩句,卻冇甚麼用處,他們不肯信。”
和虞錦想的一樣。她一邊走,一邊叮嚀:“叫方丈方丈將百姓引走,另奉告本家的人,不管誰問起這事,都彆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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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逛走,爺請你們茹素齋去。”
虞錦眼皮跳了下,嘖嘖稱奇:“這才一頓飯的工夫就把你拉攏了?甚麼農禪不農禪我悟不出來,我隻知方纔我那大伯上的香,十三炷香,花了六兩銀買的。”
“錦爺錦爺!虞五爺在都城如何發的家?那阿膠買賣你們這會兒還做不做?我手裡頭有一批上好的阿膠,來來來您掰一塊嚐嚐!”
……
虞錦嗤一聲笑了出來:“難為幾位伯伯了。”
殿裡供著好幾塊長生牌位,該說甚麼詞兒,小沙彌早已背得滾瓜爛熟:“該說——祝虞五爺財路廣進,買賣昌隆;望家裡祖宗庇佑先人,叫五爺前程開闊,魑魅魍魎不得近身;再請佛光普照,為他消災延壽,如有災厄加諸於他,我願以己之身為他承擔。”
無他,陳塘縣的地主爺、富商幾近全都出動了,都是為了去拜拜虞五爺的,每月尾拜一回。虞五爺的長生牌位在大悲寺供了幾年,陳塘的百姓就拜了幾年,早已成了陳塘每月的嘉會,連大悲寺都常有人錯喊成“五爺廟”了。
自家爹累死累活弄出來的東西,虞錦天然買賬,一字不漏地背了下來,這會兒便拿來賭劉荃的嘴,非常有效。
人家外姓人都這麼勤奮,她這個當親閨女的如果再大門緊密,窩在屋裡睡大覺,怕是要被人指著脊梁骨戳。當天隻好早夙起來,跟著去了大悲寺。
隨即響起的是馮三恪的聲音,隔著道門,虞錦不知他神采,隻聽出他語出有愧:“我家對不住嫂嫂。因為這案子,嫂嫂的屍首隔了半多月才得以下葬。秦家鬨著要討份和離書,當時家中無人,這份和離書至今冇下落,也許她那名契還冇從柳家村的戶譜上撤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