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觀瞪圓了眼睛,漸漸地,張圓的嘴又一點點合上,心頭出現了絲憐憫:“明天就是臘月月朔,又要發月銀了,可彌堅哥哥他們這個月攢下的錢一下子就冇了……”
少年一下子垮了臉,苦逼嗬嗬把帳本丟一邊去了。方纔他全神灌輸,兩人說了甚麼一概冇聽著,這會兒屁顛顛跑去倒茶,問:“爺如何過來啦?”
馮三恪悄悄聽著,翹了下唇角。實在錦爺隻比他大兩歲,比博觀這些個少年也隻大五六歲,說話卻跟三四十歲的人似的。彆的女人忙著伕役婿的年紀,她卻已經能安閒不迫地撐起半個虞家了。
側沿上頭寫著四個字,馮三恪跟博觀問了問,是“勤能補拙”。
博旁觀他冇明白,又劈裡啪啦打了一遍,嘴上跟念拗口令似的。算完今後努努嘴:“喏,簡樸吧?”
他眯著眼,幾近要從帳本上盯處一個洞來:“晌午於……甚麼甚麼食肆用飯,四桌酒菜,一桌一百一十三文;小二餵馬草,給了二錢銀。”
細嫩的手指連比帶劃:“一上一,一上一,三下五去二,兩桌二百二十六文;一上一,一上一,三上三,三桌三百三十九文;一上一,一上一,三去七進一,一下五去四,這就是四百五十二文。”
馮三恪還是床上趴著,腰背另有些疼,他並非不能翻身下地,隻是府醫宋老伯那天臨走前意味深長地說“男人這腰必須好好養,草率不得”,馮三恪也分不出他是專門嘲弄的,還是說得真的,為圖個放心,這兩天全在床上趴著。
“賬天然就是算賬啦。你看,這一個珠子就是一,再撥一個是二,然後3、四;五呢,就是把下邊四個算珠撥下去,上邊珠子撥下來;六七八|九鄙人麵加。”
博觀又劈裡啪啦敲了一會兒,對算盤跟仇敵似的,快速行動一停,拍掌笑道:“妥了!算完啦算完啦,爺你瞅瞅,是不是這個數,十二兩又七十文!”
如許的女子。
這徒弟委實糟心。馮三恪心不在此,手肘撐著腦袋,看本身那算盤。
虞錦似模似樣歎口氣,慨然:“到底是年紀小了些,骰子這類全看運氣的,又有厚利在前,他都不敢賭一把。”
屋裡竹笙不說話,神采卻安靜,彷彿與她心有靈犀。
他冇用過算盤。之前一家子,父親和兄長農忙時耕地,閒時去鎮上接活兒,他娘和嫂嫂留在家裡養雞養兔種菜,繡些物件拿去賣,一家人多多極少都有些進項,都放到個大瓦罐裡,一個銅板一個銅板得數,算盤倒是用不到的。
這帳本上記取的是虞錦帶著人回縣裡這一起上的花消,從都城解纜,統共走了五日,將路上花向全都寫瞭然,大到食宿,小到路邊買的生果糖人,乃至幾文錢一塊的香肥皂都一五一十寫在裡頭。
因而兩人坐在屋裡一起悶,博觀乾脆翻箱倒櫃,找出本帳本來。
“嘿嘿嘿。”小少年曉得他冇跟上,總算勝利矯飾了一回,尾巴都快飛天上去了,嘴上討了個乖:“冇事,多看半月就會啦。”
他二人說話聲音不小,博觀還冇算完賬,又不能用心,急得直撓頭:“爺彆說話!等我把這半頁算完!最後半頁了!”
“這是前天剛發下來的,管家叫我們抽暇算,最早算完的人這月月銀加一兩,還能去賬房先生那兒打打動手。有他們在中間提點,學算盤也就是一倆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