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明白了前情,馮三恪卻仍猜不透她要說甚麼。梨園子吃不飽如何辦?莫非要他們四小我挑著擔子賣燒餅去?
“這百來人裡大多是青壯男人,也有十幾個婦人,哼哧哼哧累一天,卻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路邊雖有賣小吃的,卻都是炸卷兒、蜜三刀、油豆腐一類的,聞著香卻不頂餓。這些小食販還個個心黑,十文錢那麼一小份,填個牙縫都不敷。因為是縣裡請梨園來熱烈的,以是就算是小吃也得給人家管飽,費了銀錢不說,還要落下抱怨。”
“冇。”馮三恪吱了一聲,將手上提著的點心盒子放到一旁,就又不說話了,低垂眼瞼,端的是巋然不動。
馮三恪點點頭,他在陳塘縣住了十來年,天然是曉得的。娘娘宮裡頭供的是媽祖婆娘娘,街兩邊滿是鋪子攤販,每逢過年時候最為熱烈,買年貨的,趕廟的,耍獅的,大小玩意甚麼都有。
偏他嘴拙,腦筋也鈍,誠篤得不得了,就――“撒了點耗子藥”。
虞錦眉尖一擰:“如何是坑人呢?”
這也是販子戰役凡人的分歧。販子最愛揣摩,彆人瞧不著的商機,販子能抓住;彆人感覺不能的事,販子絞儘腦汁也要想出體例來。
就是個愣頭青。
一提及本錢和利錢,虞錦手指就癢,拿過算盤給他算賬:“一桌菜八冷八熱一湯,再加五盤乾糧便齊了。夏季菜貴一些,卻也貴不到哪兒去,就算用大盤,一桌素菜乾糧本錢超不過四十文,雞、魚、豬肉各上一道,這些葷菜費事,咱不做,直接在城裡買現成的,上籠一熱就能上桌了,葷菜就算個六十文,湊個整吧。再請四個廚子,一人一晌午給百文,如果你們四個打打動手,三個廚子也夠用了。”
他還藉此總結了個事理:“打鐵跟做買賣不一樣,一錘子便是一錘子。你偷了多少懶,用了多少料,彆人一摸東西就曉得。”
回了府,還不到飯點,又跑去正院跟錦爺報信去了。
可不管大事小事,總想著與她報一聲。
虞錦便笑了。
然進了書房,見虞錦坐在那兒算賬,右手提筆,左手五指翻飛,那把包金的算盤彷彿能撥出金花來,神采並不見非常。
“當著男人麵說這個,你害不害臊!”彌高刺了一句,兩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頂了起來。
聽著他進門,虞錦抬了眼,手卻不斷。她是抱著算盤長大的,連看一眼都不需。還能分神調侃他:“掌櫃的返來啦?下午可有甚麼停頓?”
她錯怔了一瞬,很快回神,拍拍馮三恪的小臂,交代他:“倆手彆握在一起,人前會露了怯。”
而像他爹暮年帶出來的那些人,已經老奸大奸至冇法同事的境地。
比她高大半個頭,可杵她麵前,占著居高臨下的位置,倒是一點氣勢都冇有,高高瘦瘦的、眉眼表麵極深,也不知是穿的衣裳嶄新還是如何,瞧著不像個莊稼漢,身上更冇沾半點銅臭。
“啊啊啊啊啊這甚麼破處所啊!大耗子都有倆,必定另有一窩小的!”
馮三恪瞠目結舌,好半天賦找回本身的聲音:“這、這不是坑人麼……”
她快速會過意來,這愣頭青嘴裡說的話竟是在經驗她,聲聲詰問,目光通俗,逼視著她這“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