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式兩份,一份留在本技藝中,一份虞家留底。另有保他出獄的契書,管家也交了一份給他。
身家性命,另有不敢想的將來,全係在這兩張紙上。
若他此時真是自在身,有人要他做奴婢,而後要做牛做馬、任打任罰,馮三恪天然一百個不肯;可他不是自在身,他是已經定結案的死囚。
他捧著這兩張輕飄飄的紙,謹慎疊了兩疊,回了院裡又跟彌堅討了一個木匣,藏到了本身屋裡。
“我如何和藹?你叫我如何和藹?瞧瞧這一家,哪有半點端方!”老夫人氣得直拍那炕,倒把本身掌心拍疼了,火氣更大:“誰家祖宗是覥著臉自個兒跑來見孫閨女的!還是個庶房出身的,她倒是好大的譜!”
外院的屋舍是保護住的,這會兒正忙著清算,傳聞是錦爺親戚,利落地給他們騰了一個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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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也不等他理清眉目,接著道:“不過我虞家從不養外人,家裡秘密之事有很多,不得流露給外人曉得。故而非論是當奴婢,還是跟著爺學做買賣,都得簽份賣身契。簽了這份契,便是我虞家的人了,家法規矩、月銀獎懲,都按我虞家來。由自在身變成了家仆,也就冇有了‘五年內不得出陳塘’的束縛,你可情願?”
這些年聞慣的味道仍如舊時那般叫她心安。
“再說,人家這‘三恪’多好,孝義勤,我起不了更好的了。”
她身邊簇擁著好幾小我,屋裡也連續有人出來,搬個小板凳坐廊下聽她說話。一院人熱熱烈鬨,彷彿一家子。
馮三恪循名譽去,來人有四個,一人行在前,彌堅幾個簇擁在側,卻隻要走在最前頭的人入了他眼。
竹笙呼吸綿長了些。
馮三恪垂眸細細看了一遍。
馮三恪忙道:“我必循分守己,毫不給仇人添費事。”
馮三恪冇出聲,點了點頭。
竹笙唇囁嚅了一下,想說句甚麼,話到嘴邊又咽回了肚子裡。
想起舊事,馮三恪眼中蒙上一層灰。彌堅便說:“爺給他賜個名吧,今後咱就算是一家人了。”
管家不曉得他在想甚麼,又怕損了主子嚴肅,很當回事兒地解釋了一句:“錦爺讀過書的,她隻是字醜。”
彆人都有承擔行李,交來回回跑好幾趟,唯獨馮三恪孑然一身。他從牢裡出來的時候空動手,此時也隻要一床被褥,拿了就能走,還給彌堅屋裡那幾個半大孩子搭了把手。
虞錦嘴上嘖一聲,笑罵:“你們這幫冇知己的,我翻遍論語給你們取名都討不了好!客歲爹曉得我是這麼絞儘腦汁起名兒的,他還笑話我,瞧瞧他手邊的人——王一,何二,張三,李四,多輕巧!爺要不是怕你們出去被人笑話,才懶得費這工夫。”
正這個時候,外邊有客來了。
衝著他笑。
“這就是新來的那人?”
管家引著匠人走到院裡,指指東西兩邊:“徒弟瞧這兩間屋,我家想把地盤給起了,往下邊加一層煙道,煙道入口走廚房,出口留到兩邊去,您瞧瞧能不能成?”
緊跟著,烏泱泱出去了一園子人。
瞧他不吭聲,管家也不催,將手邊的契書遞給他,心領神會地笑了笑:“你且歸去,想個三五日。就算不簽,也會留你到來歲春的。”
曉得這是關乎本身一輩子的大事,馮三恪仔諦聽著。
也就是此時,院門彆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我那院兒砰砰乓乓的,聽得我腦袋疼,借你們院子躲個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