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芳畢竟謹慎,見太子殿下瘋成了這般模樣,便有些擔憂他有俄然暴起傷人的能夠性,當下倉猝將李無瑕伸出的那隻手硬生生又給拽了返來,小聲道:“殿下,我們不成離得太近……要謹慎些!”誰知她這一靠近,反倒引發了李德懋的興趣,就見他刹時變得眉飛色舞興高采烈,向著尉遲芳鼓掌笑道:“夜歆,夜歆!本來你在這裡?我找得你好苦——你曉得麼?我們養的小兔兒找著了,你感覺歡樂麼?我就說我們定能找著的!”
周遭的羌國宮女寺人們好多人都掌不住笑出聲來,李無瑕神采慘白,伸手去拉住了兄長的手臂,輕聲道:“我是瑕兒,我是你mm啊!皇兄你再想想——”但是李德懋卻不再理她,竟是儘管自顧自點頭晃腦地叨咕起兒歌來:“蹬蹬腿兒,眯眯眼兒~吃蘿蔔,吃白菜~~”
見李德懋對這話竟彷彿未聞普通,李無瑕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離座走到他麵前,顫聲又道:“皇兄你當真不記得了麼?你看看我,我……我是你mm瑕兒啊!”李德懋的目光這才緩緩轉到她臉上,呆呆地瞠視了半晌,俄然暴露個傻裡傻氣的笑容:“嘿!小兔兒!你是我養的小兔兒,是不是?”
李德湣吃飽了肚子,膽氣便又雄渾很多,見姐姐能夠對兩旁的羌人如此發號施令頤指氣使,不免又有些想入非非,遂乍著膽量插口道:“皇姐,能不能叫他們再……再籌辦點肉給我們帶歸去?我和父皇已經好久好久都冇有嘗過肉味啦!”李無瑕歎了口氣,再叮嚀道:“是了,那就叫他們再籌辦些雞鴨豬羊之類的肉食送來罷。”
這話問得李無瑕尉遲芳都是一愣,隨即才明白過來,本來這位丟了皇位跟國度的天子陛下到了現在這般地步,心中惦記的卻仍然還是那位禍國妖妃江梨兒!尉遲芳心中頓時大感不屑,正要開口狠狠搶白幾句,卻聽李無瑕已悄悄地說道:“父皇放心,兒臣前些日還見過江妃娘娘,她現在過得倒是非常不錯。”
李顯宗點點頭,呐呐的道:“那就好、那就好……現在死的人實在太多了,我也不過是瞎揣摩……”他說著站起家就去拿那龐大的食盒,想不到平生養尊處優的天子陛下竟也有了些蠻力,竟是生生將兩三名宮女才氣抬起的一個木製大食盒生生拎了起來!李德湣也倉猝上前拎起另一個食盒,他還怕李無瑕方纔的話隻是隨口說活,因此最後也忘不了又叮囑道:“等皇姐一當上皇後孃娘,可千萬彆忘了要早點放我們出來呀!便是那蠻後代人不準,你也必然要設法兒救救我們!總之千萬要討得天子的歡心,那便甚麼都好說了!”
在這個工夫裡,李顯宗與李德湣父子倒是吃了個滾瓜肚兒圓,總算有眼力乖覺的羌國宮女給他們奉上茶壺,這父子二人才製止了活活噎死的厄運。李無瑕見他們還是一副意猶未儘的模樣,便又叮嚀道:“來人,去禦膳房把新做的糕點多裝一些拿到這裡來。”兩旁當即便有羌國宮女回聲領命而出。
但是誰承想,冇比及這一天,他們就已經落到了國破家亡的境地;而好好一個睿智賢明的儲君竟被羌人活活逼瘋,淪為如此這般的廢人!隻是,不管再如何難過,究竟倒是已然如此,因此她還是打疊了精力先去安慰李無瑕:“殿下也不必太難過了……實在太子殿下現在這般模樣,唉,倒也何嘗不能算是一種榮幸吧,起碼在貳心中,太子妃殿下一向都還是活著的,我們的國度,也……也一向都還是舊時模樣……這豈不也是上天的一種垂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