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怪人對於承珠的進房竟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在臥榻上盤膝跌坐,動也不動。兩人都冇有穿鞋子,一雙腳板,又大又黑,在烏黑的床氈上印出了肮臟的黑印。於承珠大為活力,指著那兩個怪人喝道:“喂,你們是誰?怎地這般冇有規矩?”那兩個怪人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對於承珠的話竟是理也不睬。於承珠更怒,又喝道:“喂,這是我師父的臥房,你們如何能夠隨便鑽出去?還把他的床也弄臟了。”兩個怪人這才眼睛眨了一下,四道目光一齊射到於承珠麵上,但隨即又合什低首,連看也不看她了。
於承珠這口劍乃是雲蕾所賜給她的寶劍,名為“青冥”,與張丹楓的佩劍“白雲”一雌一雄,都是玄機逸士花了十年工夫所煉成的寶劍,端的削鐵如泥,吹毛立斷,就是金鐘罩鐵布衫的工夫也抵擋不住,於承珠一時怒起,刺那黑麪怪人,脫手以後,心中一凜,隻用了三分力量,揀不是關鍵之處,悄悄刺下,劍尖剛一觸及那怪人的衣裳,驀地一滑,歪過一邊,那怪人忽地哈哈大笑,叫道:“你在給我抓癢嗎?抓癢也得用點力呀!”於承珠又驚又怒,一抖劍柄,用力一送,隻聽得嗤的一聲,衣裳劃破,於承珠又是一驚,反而怕將他刺死,忙不迭地縮手,不料劍尖又是一滑,那口青冥寶劍,竟似給一堆棉花裹住,拔不出來,二尺八寸的劍身已有一半穿入他的脅下,給怪人挾著,不能轉動,怪人身上像塗了油脂一樣,劍尖滑來滑去,不能著力,休說刺傷,連皮肉也冇有劃破。
於承珠心中一凜,叫道:“我的師父必然是怕天子害他,以是走了。”她最是崇拜師父,覺得師父甚麼都能對付,故此連這點淺近的事理,一時也想不起。白摩訶道:“你師父不肯惹事,我們兄弟卻恰好要替他出一口氣。”於承珠道:“我師父到那裡去了?”黑摩訶正欲開言,趙安然俄然道:“道友且慢話舊,我們先打發了山莊裡這批不速之客可好?”黑摩訶側耳聆聽半晌,笑道:“真君武功超絕,咱兄弟甘拜下風。”
於承珠滿臉通紅,正要用力拔劍,一個明朗的聲音俄然在房中響起:“於丫頭,腳踏坎位,轉出震方,用劍柄撞他的愈氣穴。”
於承珠不假思考,便即依言施為,那黑麪怪人本來嬉笑自如的神情,俄然一變,整小我也不再安坐不動,而是騰空躍起,翻了一個筋鬥,讓開了於承珠劍柄的一撞,於承珠的寶劍天然也就被鬆開了。
趙安然一笑,頓首道:“兩位在此逗留,想必張大俠佳耦已經遠走高飛了。”白摩訶道:“不錯,方纔在湖上,真君應當已經見到了天子派來的狗腿子。”
隻聽得房外有人叫道:“皇上有詔,宣張丹楓跪接!”黑摩訶捏著嗓子,學張丹楓的口音叫道:“甚麼狗屁天子,咱老子偏不接他的狗屁聖旨!”黑摩訶是印度人,中國話本來就講得不算好,口音雖學得有幾分類似,但卻顯得粗裡粗氣,生生硬硬,更妙的是,張丹楓多麼斯文,黑摩訶卻滿口粗話,於承珠幾近忍不住笑,心中罵道:“真是狗屁,我師父向來就不會說狗屁兩個字。”房外的人更是駭怪萬分,大聲喝道:“張丹楓你敢如許無禮,不怕抄家滅族嗎?”“砰”地一聲,房門已被踢開。
於承珠固然擺脫了那黑麪怪人的節製,但是也曉得對方武功深不成測,本身千萬不是敵手。連退三步,寶劍平胸,左手捏個劍訣,凝神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