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衍兒跟庾太後幾番辯論也是為了留住謝安,司馬宗原覺得司馬衍隻是想要一個玩伴,但現在看來,謝安當真不能留在衍兒身邊。
司馬宗宣泄完心中怒意,隔江而望,那烏衣巷就悄悄佇在秦淮河邊,他抬腳踩在吉利背脊,問道:“謝尚和宋褘邇來景況如何?”
“沈充之子沈勁,連坐當誅,他在刑部的畫影還落了一層灰,現在本王受命為驃騎將軍,可惜一向苦無建立,看來得從這小子身上動手查一查,六年前到底是何人有才氣將他藏匿,還讓他安然無恙大搖大擺地活在建康。”這是司馬宗徹夜所說最長的一段話,是對著王彪之說的,“既然廷尉已接辦廣陵錢氏另有甚麼落星樓的案子,那麼也得空用心管這些陳年舊案,本王必然會命人好好照顧這位沈小郎君的。”
“劉勝用了我給他的新名字,就當如柳樹普通,東風吹又生,他活著吃了很多苦,現在這點苦,我信他必然能為大局著想!”
馬車幽幽駛過朱雀橋,司馬宗終究開腔沉聲道:“在郗鑒返來之前,本王看是誰能忍,錢氏那邊說沈勁這小子跟謝安在東海友情甚好,本王就不信,忍不過一個孩子!”
“這些都是廢話。”司馬宗閉上雙目彷彿在養神,“本王在想,若謝尚在手,那謝家三郎會不會也是徹夜這副神采,不過這對從兄弟親如父子,隻怕謝尚少了一根手指頭,這小孩也會立馬跟本王冒死吧?”
那叫承影的死士就是方纔擋在馬車前,差點要傷到桓暖和謝安的人,他坐在車馬身邊,麵無神采地聽著“宋褘”阿誰熟諳而悠遠的名字,層次清楚道:“建康有阿甲和阿乙,若我分開,府中無人能攔得住他們,沈勁是互換柳樓主的籌馬,不成被他們帶走。”
司馬宗嘴角挑起一縷調侃嘲笑,“本王天然不會派你去,不然你若被她勾引遠走高飛如何辦?你待在本王身邊也膩煩了吧……阿誰蠢女人,一向都想回到洛陽啊。”
司馬宗在對上謝安那毫無豪情波瀾的眼睛那瞬,彷彿看到了一個模糊約約的將來。【ㄨ】
王彪之天然曉得謝安的啞忍,奇妙地將話題轉開。
“聽聞謝尚容顏更勝宋褘,陳郡謝氏這類低等流派也能生出兩隻麒麟之子,老天可真不公允啊!那就毀他麵貌好了,這比殺了他要好辦很多吧?並且此子玄修功底不俗,平常死士動不得他分毫,不然也不會大半年都拿不下他,反倒被他拆台。”司馬宗沉吟半晌,“本王曉得你現在捨不得拿府中精銳去殺宋褘,但是這個賤人必須死!承影,你是本王身邊最信賴之人,宋褘的武功是跟你學的,你可捨得去殺她?”
因為這三人出身世家,最高位的琅琊王氏,以及二三流的陳郡謝氏與龍亢桓氏,這些世家像一群豢養皇室的猛獸,因為他們纔是晉朝的基築,他們圈地占山,他們私募軍隊,他們在皇族麵前文雅風騷,不卑不亢,乃至偶然會帶著高位者的輕視,彷彿在說,你們司馬氏的江山不也是搶來的麼?我們身為世家,是君子之風,不屑搶你們的江山,我們隻要與你們共享江山罷了。
司馬宗往昔聽到謝安各種傳聞,都是謙恭溫雅,以往聽司馬昱談及,此子甚為低調,脾氣隨和,卻未曾徹夜第一次見到,卻跟他設想中天差地彆,現在還年幼,如果長大了,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