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怔了怔,謝安看他模樣彷彿又想到與石季龍對打那一夜,正欲出言安撫,而腳下的馬車猛地停了下來。
謝安邊說邊看了王彪之一眼,王彪之淡淡一笑,“你常日倒是探聽很多,龍伯不喜司馬宗在於他私心太多,府中門客多數是遊俠親信,於國毫無建立。”
馬蹄答答地踏太長街,清楚的聲響更襯得深夜寥寂。
王彪之悄悄拍了拍桓溫的肩,“比你這小子高!若如傳聞中所言堪比郗鑒蘇峻,但他是王爺,身邊多死士,除了外出平亂,根基見不到他脫手。不過他若隱姓埋名混跡江湖也未曾可知。”
那一聲尖細的鬼叫又響起了,“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然敢衝犯南頓王的車駕,還不速速領死!”
“甚麼暗器?”桓溫長歎一口氣,非常獵奇問道。
“猜猜吧。”王彪之問兩人。
“司馬宗其人好武,廣結江湖人士,一向都被司徒大人這些長輩們所架空,先帝歸天前召了司馬羕兄弟就是為了給小主公的將來鋪路。”
“有暗器,庇護王爺!”火線車隊裡有人俄然亮起尖細的嗓子大喝一聲,聽得人不寒而栗,感受是鬼府索魂客似的。
司馬氏兩位兄弟皆是汝南文成王司馬亮的第三子與第四子,而司馬亮與晉太祖司馬昭是同一輩的,比現在小主公司馬衍足足高了三輩,但兩位老祖宗年事都不老,司馬羕年四十六,司馬宗年四十四。
且非論王導對好武者的喜惡,但光想到司馬宗的門客教會宋衣武功,現在在江左各地追殺謝尚,謝放心中一股怒意勃但是生。
彷彿比王彪之那生了五年的白髮要更白了幾分。
恰是這一聲喝,讓那本來向桓暖和謝安襲來的黑影生生撤劍退了歸去。
王彪之轉頭望著坐位上還在呼呼大睡的桓衝,感受本身方纔彷彿說了一堆廢話,經驗也是白經驗,並且這兩小子明知對方是老祖宗,竟然還像看猴戲地先跑出去了。
謝安拍了鼓掌裡的灰塵,淡定地答道:“在巡城司那破院子裡找到半塊磚頭,我藏在袖子裡大半夜了。”
王彪之很有興趣問道,“為何解除我琅琊王氏?我家敦伯當年但是被司馬氏視為第一叛臣呢。”
謝安忍不住笑了,“皇室血脈怎會有醜惡的後嗣啊!你想太多了!”
兩人因暮年過江立國討賊有功,食邑皆有萬戶,王敦之亂時,司馬羕任太尉,因聽任兵士擄掠被頻頻彈劾求罷其官職,但先帝為了儲存司馬氏權勢和祖宗顏麵,下詔不問罪。
“戔戔磚塊,何來暗器?黑燈瞎火,何來衝犯一說?而極刑並非是由你定的,我們廷尉正大人還冇開口呢!”
幾人遠遠聽到了流水聲,已近秦淮河與朱雀浮航,從薄紗似的屏簾望去能見橋頭風燈敞亮,在風中招搖飄零,好似鬼火。
“就算是引石趙來略藐小亂,但石趙不會現在正麵從北方防地攻過來,畢竟石趙現在元氣還未規複,以是這對那人來講,並不算是叛國。”
桓溫比謝安高,腿短跑得快,以是搶在了前頭,但兩人剛跑出去冇多遠,桓溫猛地留步,搶身擋在了謝安跟前,一手猛地揚起。在陰暗夜色中,一道比黑夜更黑的影子平空竄了出來,劍鳴鋒利地刺進了世人的耳中,向著兩名奔馳的少年而來。
“得益最多,身在高位的世家,解除你們琅琊王氏,那麼就剩潁川庾氏,畢竟先帝一死,庾氏就妙手握大權,”謝安越闡發腦中越是腐敗,“可惜庾氏並無甚麼江湖權勢,庾亮此人是循禮的君子,很有才調,為人忠正,除了有些小家子氣,是決然不會做出有違君子之道的卑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