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把藥丸掰成小塊喂進清平嘴裡,連聲哄著,藥塊在清平嘴裡逗留了好一陣子,清平纔在短促喘氣的空擋裡把藥吞了下去,幾次幾次,一顆藥丸餵了一半,清平已像是用光了滿身的力量,汗水涔涔,喘氣雖緩了下來,卻細弱如絲,連眼睛都半閉起來了。
“能夠了,”蕭瑾瑜緩緩舒出口氣,悄悄隧道,“讓他睡一會兒就好……”
時隔兩年再進這間牢房,前次趕來陪他的景象還都曆曆在目,牢房還是一樣陰冷,不過到底是皇上不情不肯地抓出去的犯人,司獄官不敢怠慢,過日子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還全都換了新的。楚楚四下看了一陣,摸著光亮的牆壁由心而發地感慨了一聲,“王爺,薛太師打掃得可真潔淨!”
蕭瑾瑜差點兒被她噎得吐血,“不是這句……”
蕭瑾瑜微怔,清淺地笑了一下,“放心……就是死,也要看著孩子們長大成人,各建家業,你我都老得動不了了,再死……”
楚楚像是剛打了一場大仗一樣,臉上的汗比清平的還密,看著清平在懷中昏昏睡疇昔,魂兒才落回到身子裡,伸手接過蕭瑾瑜手裡的藥瓶,把剩下的半顆藥丸放了歸去,塞上蓋子,遞還給蕭瑾瑜的時候不知兩人誰的手抖了一下,藥瓶一下子掉到地上,蹦蹦跳跳地就滾到了床底下。
蕭瑾瑜忙從身上拿出顧鶴年在六韜院塞給他的小藥瓶來,倒出一顆指甲大小的藥丸,“給他吃下去。”
蕭瑾瑜搖點頭,眉心輕蹙,“你扶我一下……床下有東西。”
楚楚這才明白過來,內心不由一陣發虛,他說是賭,可冇想到他是要把身家性命全壓在阿誰從冇見過麵的爹身上,“那……那我們直接來這間牢房裡查不就行了,乾嗎非得讓皇上把我們關出去呀?”
蕭瑾瑜無聲地舒出一口氣,楚楚一臉蒼茫地看著他這副功德美滿的神采,“然後呢?”
蕭瑾瑜安靜得就像個靈魂溜出去神遊天外的空殼,一向進到那間整齊卻陰暗的牢房中,聽著司獄官把鐵鏈繞在鐵柵門上,鎖好,分開,才低下頭來,在被陰沉的牢房嚇得身子直顫栗的清平額上悄悄落下一個吻,輕柔拍撫著,展開一個有些慘白的淺笑,“平兒乖,彆怕,爹孃在呢……”
蕭瑾瑜謹慎地把清平放到被褥堅固的床上,拉開極新的錦被裹住這副脆弱的小身子,才轉頭問向仍在冥思苦想的楚楚,“楚楚……你可還記得顧先生是如何說蕭玦的?”
蕭瑾瑜淺淺含笑,看得近旁的幾個禦林軍差點晃了神。這些人裡大多都見過蕭瑾瑜,但多是在辦閒事的處所見到的,極少有人見過他笑,特彆是還在這麼個時候笑出這麼一種天下承平的味道。蕭瑾瑜就帶著這抹顯眼的笑意雲淡風輕隧道,“皇上若非想聽臣說幾句,何必親身前來?”
“臣無他求,隻求皇大將臣一家人關在同一間牢房,家父行刑前住的那間……臣想攜妻兒祭拜,以儘孝道。”
蕭瑾瑜輕聲道,“彷彿有塊石板上麵是空的。”
一夙起床,蕭瑾瑜就讓楚楚把清平抱了返來,清平還睡意正濃,蕭瑾瑜把他接到手裡的時候,清平聞到蕭瑾瑜身上熟諳的草藥味,迷含混糊地展開眼喊了聲爹爹,小臉在蕭瑾瑜懷裡蹭了蹭,又沉沉地睡疇昔了。
楚楚非常淡定地點點頭,皺著眉頭持續打量這間兩年前洗刷一新至今還極其整齊的牢房,“我曉得,你逼皇上把我們關出去必定是在耍心眼,不過我還冇想出來你耍的是甚麼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