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瑜神采模糊發青，“你何不直接殺了我？”

她可不信蕭瑾瑜會把冒著這麼大風險找到的證據交給這個滿肚子壞水的人。何況，比起廢掉他一隻手，磕個頭也算不了甚麼。

薛汝成說著苦笑點頭，“不過還是命裡偶然終須有……景家老爺子押對了寶，從太子太傅當了太傅，是他的命，老夫一注未下，仁宗天子臨終前還是把太師之位給了老夫，這也是老夫的命。”

薛汝成揚了揚眉梢，像是看著率性混鬨的小孫女一樣看著楚楚，“老夫信賴，一個時候內王爺必然會把那把破布條交給老夫。”

楚楚看向蕭瑾瑜，發明蕭瑾瑜神采雖丟臉得很，卻正淺淺含笑，笑容淺淡得像是一杯衝過好幾遍水的茶。

薛汝成淺淺歎了口氣，轉頭看了看還是空蕩暗淡的走廊，才輕咳了兩聲，再開口時聲音較著抬高了些，“在帝王家搶先生是場豪賭，賭注就是這輩子的宦途，押對了一定能飛黃騰達，但押錯了必定會死無全屍……老夫是個文官，又是狀元出身，當年正得仁宗天子倚重，給皇子搶先生是板上釘釘的事。那會兒仁宗天子尚未立儲，對幾位皇子的態度也不甚了了，老夫與其冒險押錯，還不如不押的好……”

“皇上已令牢中保衛全數退到內裡去了，一個時候後返來……”薛汝成移開目光，掃了眼空蕩狹長的走廊，牢裡暗淡的光芒還不敷以讓人一眼看到走廊絕頂，淺淺地咳了兩聲，“老夫這把年紀甚麼都不要緊了，王爺尚年青，冇需求攜嬌妻季子跟老夫扯個魚死網破……王爺改個口，少說幾句話，老夫便可保王爺一家承平。”

蕭瑾瑜低頭看了看身邊的幾塊石板，“頭上有尖硬一點兒的簪子嗎？”

楚楚壓得住聲音，卻壓不住聲音裡鎮靜,“上麵還真是空的……不過看起來跟其他石板一樣,不曉得如何翻開。”

楚楚從拔下頭上的一根銀簪，沿著那塊石板的邊兒一點一點地把填在裂縫裡的土撥了個潔淨，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把銀簪的尖兒戳了出來，用力兒一撬，那塊看似鋪得非常周到堅固的石板一下子就掀了起來。

“擔憂……”薛汝成略顯無法地歎了口氣，背在身後左手悄悄摩挲仍包裹著厚厚繃帶的右手腕，“不過這也是命數，王爺自幼心機周到，事事察看入微，對刑獄之事情有獨鐘，老夫縱是不教，王爺遲早也會走這條路，還不如傾囊相授，希冀王爺今後能念老夫個好……王爺奉旨獨掌三法司後，老夫確也擔憂過，就湊著吳郡王之事讓王爺感染屍毒，覺得王爺不能打仗腐物以後會對刑獄之事心灰意冷，誰知王爺並無此意……都是命數啊。”

楚楚說著就跪□來,敏捷地鑽到床底下,拾起藥瓶揣進懷裡,再把藥瓶四周的石板從裡到外一塊一塊挨個敲過來，敲到此中一塊的時候，楚楚俄然叫起來,“我找到啦！”

薛汝成苦笑著擺手，“曲解，曲解……王爺本來在宮中看到十娘與老夫私語、傳書，內容皆是十娘為老夫探聽的宮中風向。老夫曾對王爺提起過，世上動靜最為通達的就是煙花之所，以是宮中動靜最為通達之處不在朝堂而在後宮。”

錯愕的神情隻在薛汝成臉上待了半晌，薛汝成順手扔下那把破布條，緩緩跪□來，“臣……拜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