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朵發燙,部下一鬆,心道:我們又不是官方伉儷……想到跟此人日夜相對,也不是滋味……我轉眼去瞅牆壁上一尊薩珊國的彩色琉璃普賢菩薩像,一人多高的菩薩像嵌入牆壁,通體剔透,大象的兩眼彷彿是瑪瑙所製,吵嘴清楚,非常清澈。元天寰輕聲說:“成心機嗎?這本來也是一個構造,鮮為人知就是了。”
我翻開一卷戰國策:“上官先生也來過這裡?”
他麵色穩定,沉默相對。長安一片月,後宮女子們在秋來時搗衣聲一片淒慘。我有所感到,元天寰也意遲遲道:“後宮中數百年積怨陰氣太重,與你與朕都倒黴。椒房乃朕母後寓所,她之箱奩,胭脂猶在。朕雖擇立皇後,也不能健忘母親。公主明春今後,就與朕一起在太極宮起居吧……”
我望了一眼元天寰,他沉吟:“……召他入內吧。”
“我不想比及來歲。上官你知我的。我向來講兵戈以報酬先,地理次之,最後纔是天道。天時無常,我的打算早就定下了。我不會因為惡兆打消大戰。我成年後就打消了朝廷欽天監。任何妄言天道之人,在我治下都被罰作漫衍巫術。因為我就是不肯意有人說甚麼天時倒黴,影響我作戰……你且坐下好嗎?”
“是。他倒不是來看書,讀書萬卷,再讀就酸腐了。偶然他到這兒來與我議事。”
他也帶了一絲笑意:“妖精,特彆是老妖精,是要修煉出來的。”
他身染宮黃,桂香桂影中,孑然玉立:“北國正清秋,公主可曾夢見蘆花深處?”
他用手指觸我眉頭,抹去桂花花屑:“烽火是烽火,秋色是秋色。火燒大了,也許滿天下都是桂香。”
元天寰從桌上取出一盒兒:“你隻用桂花糖泡些茶就是了。”我覺得他是開打趣,他卻當真的說:“過幾天是蘭若寺新塔完工的祈福會,皇族貴眷很多都要前去。你將是皇後。因我朝公眾信奉菩薩,如許的活動你定要顯出十二萬分的虔誠來。朕近期殛斃氣重,不宜衝犯,且又要奧妙去北方武川鎮巡查,你代朕去吧。第二,玄月九日重陽節,朕決定在長樂宮外的林苑秋獮,過後按風俗要與兄弟皇族們飲菊花酒,請你當女仆人設席。世人對你因陌生而思疑,你雖是少女,但務需求籌辦的儘善儘美,羅夫人自會暗中幫手。”
“南山有鳥,自名琢木,餓則琢樹,暮則巢宿。
他要我代他去寺廟獻禮,又要我籌辦家宴……我一一默記下。戰役迫在眉睫,他倒平靜。我從他手裡接過桂花糖:“我定極力。至於宮中……不要擔憂我。我會學著幫你。”
元天寰肩頭一震,我也捂住了嘴。因為天象倒黴,上官就叫阿宙代替其兄北伐?阿宙太幼年了……我踮腳,耳朵都貼在大象上,冷冰冰的,我迫不及待的想聽元天寰的答覆。
柔然汗國氣力究竟多強,我因為身處南朝並不太清楚。隻記得元天寰祖父顯宗天子,兵馬平生最光輝的事蹟就是大敗過柔然可汗,可惜也冇有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