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了天寰一眼,他離得我近了,眼中反倒水霧昏黃。
阿宙的肩膀抽動了一下。我扶著元旭宗躺下。阿宙踉蹌到天子腳下,“臣弟明白皇上的難處。天下已平,六弟固然不幸身亡在南都,但他死得其所。臣弟……臣弟此次又罪惡,冇有防備好宮廷防務,陷帝、後於傷害當中,並且還私行出去夜遊。臣弟……”他彷彿看清楚了六王的屍身,肩膀又一抽,冇能說下去。
天寰正對侍衛們小聲叮嚀,這時才昂首,道:“五弟和朕都命大。深夜起火,要不是五弟有要事出城,要不是皇後思舊讓朕去冷宮尋故交,我兄弟幾乎就中了那瘋婦的毒計。”
我欠身,“皇上真讓我做主?”
他把一份名單給我,“這汐兒呢貌似都與陳氏有關聯。朕想停歇公憤,殺了一半,竟也有三百多人。既然江南交給吳王,江南又是皇後湯沐邑,叨教你如何纔好?”
紅天,紅河,紅蓮,全被那片屬於他麵孔的烏黑抹去了。
阿宙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天寰唇角的淺笑若隱若現。
他發問:“災事產生,皇後有何建議?”
“皇上說的是,我當然放心。”我又朝天寰走了一步,“皇上富有四海,貴為天子,莫非不能容忍五弟?兄弟之間,皇上明察秋毫,外人豈能羅織罪名?”
我莞爾。他們一個素紗,一個雪衣。雖遠處哀樂煞了風景,但此處妙人清爽,光陰且留住。
“嗯,朕冇有說五弟有錯,皇後放心。五弟你能夠悲傷,但不要多心。”
我潤了潤古板的唇瓣,“皇上,先滅火,再治人。”他點了點頭。
阿宙雙手微顫,把頭死死地壓在手背上,答覆道:“是……天佑我主。阿6、阿七在那裡?”
七王睡在一張長塌上,彷彿冷極了,渾身抖個不斷。阿宙撲疇昔抱著他,“七弟!”
天寰盯了我一眼。我伸了一下發涼的雙手,說:“不成以。皇上不能允準。”
“我早來了,就等在京口。建康城被圍的時候,我怕你用心。”崔惜寧說。
“皇後。”天寰叫我。我為了李茯苓掉了幾滴眼淚。
南朝自建立江南王朝以來,就一向以傳國玉璽正統帝係自大。但是……本來傳國玉璽是殘破的。莫非數百年以來,大師都在利用捏造的玉璽?父皇留給我這個玉璽,是何企圖?我有淡淡的絕望,又有點兒利誘。
我把忙著批示救火的趙顯叫來,把宮廷設想圖交給他,儘量沉著地交代:“南宮內有十四周秘道,且與都會相通。目前已燒燬了八處。固然彆人應不知此圖,但為了防備,你要按圖搜尋,並且守住出口。昭陽殿內的火勢不成當,三大殿必定是完了。你要重視彆讓火焰從那些奧妙口傳播到彆的處所去。如雅,你跟著,陪趙將軍安插機宜……”
我笑了笑,把龍團茶的茶餅剪開,預備分給插手祭奠的世人。我說:“如雅,今後不要南人北人的了。六合本無窮,何人分南北?現在通途將成為通途,還拘泥於南北,是老套爛俗。皇上……我知他。他雖好殺,但疇昔乃不得已而為之。本年破城,他對建康如何?可曾有濫殺?你都看在眼裡的。”我把一個茶餅遞給他,“皇上不會繞過我自作主張的。他問我的時候,我天然有話。你瞧福建的新茶,多好。我給你留幾塊,你用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