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寧略有些迷惑，依命往前移了幾步，又上了層台階，直至來到案前，她下垂的目光正都雅到案幾上那些狼藉的奏章。

玉碗裡本來是酒，薇寧在南邊居住得久，每年冬至要喝一碗冬釀酒，傳聞喝了冬釀酒一冬都不會冷，這碗中之物苦澀如桂花，確切是酒釀中的上品。

“明日起百官放假三日，你也不必總呆在謝吉安那邊，好好歇上三日，朕賜你酒釀一杯，然後送你出宮。”

女帝心中暗歎，怕是不見得，如果順著朝臣們的群情方向，說不得要立肅王纔好，更好的便是她退位給肅王。實在她徹夜說這些並不是想從葉薇嘴裡聽到甚麼建議，隻是找小我說說話罷了。想到郭宏阿誰老匹夫，女帝又膩煩起來：“朕還是錯了，不該對郭宏如此刻薄。”

一向以來女帝不是冇想過立儲之事，她再不肯意，也知不立儲是不可的，隻不過無一人合適，眼下又被朝臣們一逼，更膩煩此事。

“朕說了，想好都雅看你。”

薇寧頭垂得更低，不敢接話。

女帝換了個隨便些的坐姿，拂了下袍角道：“謝吉安這幾日教了你很多吧，他曾對朕說過，你心聰活絡，是可造之材，看到你，朕覺恰當日開女科之舉實在是件幸事。”

薇寧起家謝過犒賞，接過玉碗時留意到江含嫣緩慢垂下的眼眸中有絲不安，她當即必定這碗酒釀有題目。女帝方纔說的話究竟有何深意，為何要賜她喝酒？莫非這酒是穿腸毒藥？

坐得這麼近，可將女帝的眉眼看得極清楚，或許是脫下了龍袍卸去了禦冠，她就象個韶華漸去的婦人，獨一分歧的便是她眼中的自傲。女帝聽了薇寧的話有了淡淡的笑意，眉稍眼角的風情天然不是少年女子能比得上的。

“門生不敢妄議，不管是誰，都是陛下的兒子。”

她向薇寧招了招手：“上前一點兒，讓朕好都雅看你。”

“陛下是天子，臣子們不明白日子之心，不免行事不當，隻要他們曉得聖意所向，定然會安份很多。”

“那些朝臣們一個個看似誠懇，實在都巴不得朕早些死，早點交脫手中的權力，但是朕那裡做得不好，前朝那些男人，隻知享用後宮三千美人，朝政國事全都視同兒戲，朝臣卻以為理所當然，他們有誰能及得上朕得勤懇？”女帝說的是實話，前朝之尊，是她的夫君，平生碌碌有為，朝政國事早早便交給了時任皇後的女帝措置，臨死前又感覺本身養虎為患，想要斬殺這頭虎，豈料虎未死，斬虎的利器卻折個精光，反逼得猛虎傷人。

“朕有一個題目，這些年總也找不到人問，你來講說看，朕這平生，是否做事錯多對少，是否真的不為六合所不容？”

憑心而論，熹慶朝比疇前數十年間要安樂很多，得益於昭明女帝的操心管理，薇寧垂首道：“非是陛下做得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不幸，就算上強推也冇有留言，我這是甚麼體質啊……

江含嫣滿腹苦衷，卻冇有半點向神佛傾訴的設法，她將香撲滅，隨便插入香爐，雙手合什低聲道：“請轉告肅王，我不便出宮，他如故意便入宮來見我。”

“葉薇，你也感覺朕錯了嗎？”

江含嫣嚴峻地吸著氣，站在一旁不敢亂動，手心貼在冰冷的金盤上冷得發顫，她心中因為薇寧被另眼相看而產生的嫉恨轉刹時消逝，隻覺整天奉侍著的女帝喜怒難忖，看著倒在地上的薇寧如同看到了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