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一世到死脾氣都還固固執呢,由此看來這東西不好改——隻是入了太子府以後,跟著光陰漸漸的消磨,和那些束縛人的端方,大多時候她都將那份固執藏得極好罷了。
張巒卻俄然一把抱緊了她。
“你們想甚麼呢?古有斷髮代死,我本日效之!打今後時起,疇前的宋芩娘已經死了!”
“混鬨!”宋錦娘皺眉看著宋氏,又氣又無法:“若非你心機多疑,也不能如此等閒便被設想!現在究竟已明,你又要折騰甚麼!”
如此各種場景,她看著看著,想著想著,忽有一種如夢初醒之感,彷彿這些年來的統統艱钜苦澀、鋒利哀思,全數跟著那場渾噩的大夢遠去了,不過轉刹時,就會被夢醒之人淡忘。
“芩娘斷髮,為夫天然也要斷。同死再同生——這才叫結髮伉儷!”張巒眼中帶笑,語氣對峙。
“……我的芩娘返來了,對不對?”他語氣似哭還笑。
“好,好,好……”
他鬆開宋氏,倒是取下了頭頂網巾,拔下黃玉發笄。
“那也不必非跟著我斷髮。”宋氏奪下剪刀,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在打扮桌前坐了下來。
她是怕孩子鑽牛角尖。
見她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彷彿有些失落的模樣,宋錦娘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頂。
……
內間中,宋氏站在打扮桌前,伸手三兩下便拆掉髮髻,抓了把剪刀,橫在身前。
宋氏在他發頂拔掉了一根烏髮。
這些年來,他也辛苦極了,即便她各式磋磨,他卻從未有過半句怨怪。
張眉壽搖點頭。
趙姑姑揩了揩眼角的淚花,亦是無聲退出了裡間。
“祖母顧忌的與我分歧,我並未怪她。”
張巒看著老婆手中的斷髮,肉痛不已。
這哭與哭,倒是截然分歧的。
他執起象牙梳,替宋氏梳理起青絲來。
張巒不斷地點著頭,連連說了很多個“好”字,不高的聲音裡彷彿帶著說不清的盪漾與奮發。
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當著旁人的麵,落下熱淚來。
一時候,房內便隻剩下了張巒伉儷二人。
經太小外甥女身側時,趁便將她也一同提溜了出去。
隻是想到芳蘭就那麼死在她跟前,帶著到了嘴邊卻冇說完的本相,她就感覺內心憋了一口氣。
宋氏本身剛做過的事情,此時天然反應極快,趕緊按住他的手,點頭道:“你若學我斷髮,叫老太太曉得了,她還不得被生活力病了!”
張眉壽聽得懂姨母的意義——指得是她為了究查出本相,而不吝當場再三與祖母頂撞的行動。
宋聚先行回了酒樓,宋錦娘則去了張眉壽的愉院。
“蓁蓁是個好孩子,已經做得極好了,比你母親都好上百倍呢。”她語氣裡帶著疏導:“狐狸的尾巴,此次冇揪住,可總還會再暴露來的。此番不但廢除了曲解,還解開了你母親的心結,且認清了該防備的人,已是好上加好了。你說是不是?”
宋錦娘笑著歎了口氣,將他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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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本日做得極好。隻是,有些太剛強了。”宋錦娘神情半當真半打趣地對小外甥女說道。
可本日之事雖說未能措置得美滿,可本相大抵已經瞭然,足可見是彆人決計設想誹謗。
張巒快步上前欲奪下,卻又恐傷到老婆,而就在這短短的工夫裡,宋氏已經對鏡剪掉了一縷長長的青絲!
……
上一回,就是宿世母親過世以後,海棠居外的大椿樹被砍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