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乏不晌的,門客希少,堂內除了狄瓊之,隻餘一桌一人,正悶頭吃酒。
另一桌獨坐的門客背過身竄改著脖頸看他,兩眼發直,雙頰通紅,身形顛倒置倒坐不平穩,彷彿醉酒的文人在發酒瘋,嘲笑一聲,不屑地搖點頭,又坐正了,拿湯勺舀了一口卯羹送到嘴邊,忽又愣住了,兩道劍鋒似的眉漸漸湊聚,隨後又分分開,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大手一揮,“伴計,來壇酒。”
狄瓊之成心曲解狄應嗬叱,一怒之下出了將軍府,回衙的路上,胸中鬱健壯難紓解,乾脆轉頭拐進了常去的一家酒樓,在大堂坐了。
推杯換盞間,門客仍穩坐長凳,狄應卻半分復甦不留,含混不清地胡言亂語。
二人對坐,不通名姓不問來處,隻一勁兒地吞酒。
“趙闕拜見將軍”
門客緊盯著他的神采,聞言隻莫名一笑,未幾問,端起酒碗,呼和道,“來,鄙人本日作陪到底!”
烈酒上桌,這王謝客抱著酒走到狄應跟前,將罈子往桌上嘭地一搠,“兄台何事滋擾?”
“將軍有何叮嚀儘可明言。趙闕得將軍賞識引為門客,知遇之恩未報,趙闕定當鞠躬儘瘁替將軍效力!”
柳音睨他一眼,神采間頗不覺得然,轉頭飄向狄應,“將軍夙來果斷,本日這般彷徨不定,但是有何難言之隱,若信得過我等,無妨直說。”
一人褐麻長衫,灰幘束髮,腰繫革帶,一副鄉野村夫打扮。
狄應昏昏沉沉地抬開端,昏黃間隻見一名束腿短打的冠帽武夫自上而下傲視著他,“一人獨坐豈不寥寂,如果兄台不嫌棄,鄙人可與兄台共飲,如何?”
狄應釘在原地,眉宇間更加深沉,四五個呼吸間,便下定了決計,咬了咬腮幫子,“你奉告府醫,先拿藥續著,務必保住性命,過個兩日就無恙了。”說完,大步拜彆。
二人在朝,如天柱雙立,龍首尹皇亦謙遜三分。
狄應正愁冇個說話的人,如火遇柴,當即拍案大喝,“好!”
留在原處的齊越摸不著腦筋,過兩日就好了?
“坐吧,”,狄應抬抬手,言辭中異化絲絲倦怠,“謝靈王府可有動靜?”
他本是執毫點墨的文人,壬午年進士,被狄應麾下官員保舉,入禮部司任職,雖打得幾手拳腳,卻實在稱不得高技。
未幾時,兩名同歲男人並肩而來,
“徐管家如何了?”,狄應俄然問道,聲音淺淡如聊家常,卻嚇得齊越心頭突突猛跳。
還是先行告罪?
一杯一杯不計結果地往嘴裡倒,喝到鼓起時,如豪飲水,舌頭都麻痹無覺了。
他轉而回身推開門扇,狄應著了一身不起眼的草木灰直裾信步邁出,目光蜻蜓點水地掠過他,站在簷下,身後鋪在青石磚上的影子稍顯落寞,仰首望著上空,天光恰好,不熾烈不冰冷,灑在膚上,一股洋洋暖意,溫得脾肺甚是舒暢。
挨板子還是罰俸祿?
“嗯”,狄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趙柳見他不語,便未幾言。
司內事件龐大,鮮有閒暇舉杯暢懷,也就是心機滋擾時,於府邸內獨酌淺飲,決計不敢貪酒,唯恐誤了公差。
世人皆道他生來含金,得天獨厚,比之深宮大內的皇子皇女亦不遑多讓,哼,悲哉哀哉,世人眼淺,隻要能逃出監禁的藩籬,他寧不要這潑天的繁華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