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這個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誰家爹像你如許,一天到晚占兒子便宜的。”少年看著已經見底的碗,曉得說甚麼都晚了。
“你個許跛子,是不是吃飽了撐的,老子冇兒子關你鳥事,老子冇兒子如何了,起碼老子鍋裡有煮的,上麵有杵的,遲早有兒子,哪像你,五十幾歲的人了,葷都冇開,暖腳的都冇得一個,等著做孤老吧你。”胖老闆娶了個老婆,求醫問藥十幾年都冇個一兒半女,最大的恨事被人當街揭短,立即火冒三丈,回敬的話也是直桶對方的心窩子。
“你給我留點,我辛辛苦苦才弄來的,你倒好,一口都吃潔淨了。”少年氣急廢弛。
許跛子一看,也顧不上胖老闆拿著凶器在一旁虎視眈眈了,跳著冇瘸的那條腿嚷嚷:“瘦子真冇說錯,你就是個砍腦袋的。”看到那少年作勢要跑,他更是急著去追:“涼粉吃了,你把碗給我留下來啊……..”
嘉靖二十四年,沔口獨一住民一千餘戶,至萬積年間,起首是朝廷將湖廣的漕糧交兌選在了此地,繼而淮鹽也在沔口轉運,可不要藐視這漕糧和淮鹽的買賣。自明以降,糧米多由川、湘運來,再加上本省部分州縣運來的米穀,陝西及漢水流域販來的雜糧,使沔口成為貨源充沛的米糧集散市場。時人獎飾沔口為雲、貴、川、陝、粵西、湖南到處相通,本省湖河,帆竿相屬,糧食之行,不捨日夜。因為地區差價大,漢口糧市上,除官方漕運外,私商雲集,範圍空前,販米動盈千萬。
少年初也冇回,兩眼望天,雙手今後一背,踱著一晃三搖的台步,嘴裡念著韻白:“兵發春娘茶社去也……..”
“免談。”少年想都不想,一口回絕:“一個本錢不掏,贏了都歸你,我傻啊。”
在穿越繁忙的人流當中,走著一個優哉遊哉的閒人,就顯得有點格外刺眼了。此人十五六歲年紀,腦後拖著一根油光可鑒的辮子,頂上一個瓜皮小帽,額前插著一張紙片,遮著中午的陽光,一雙眼睛固然烏黑矯捷,卻帶著幾分慵懶,雙手攏在袖子裡,可貴穿戴一身綢褂又是皺皺巴巴,一看就是個沔口俗稱的流打鬼,恰好那神情是鼻孔向著天上長的一樣,抖著腿,閒逛著胳膊,冇骨頭似得就漫步著上了長街。
許跛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人後光棍苦,人前卻不伏輸,被瘦子點了筋,一跳八丈高:“放屁,老子冇老婆如何了,老子是不稀得娶你堂客那樣的,像你堂客那樣的,老子用腳撈。”
一旁的熟人起鬨的起鬨,架秧子的架秧子,這條街上販子小民如如許的雞毛瑣事不曉得要上演多少遍,冇人會當作多了不得的事,總之是扛架時你死我活,轉過臉又好得割頭換頸普通,都習覺得常了。
“去….逛…..去。”少年拖長了聲,拿腔拿調的答允著,從攤子邊過的時候,還不忘順手撈起了一隻熱騰騰的燒麥,送進了嘴裡,燙的直吸冷氣。
一語一定,胖老闆提溜著上炭的火鉗就凶了過來:“你再說一遍,有本領你敢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