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天兒已經浸了粉紅,氛圍中還滿盈著輕紗般的白霧,晶瑩的露水將‘舍南舍北’染了個各處迷濛。
如玉抬開端,瞥見樓閣上有一小窗,上麵已然結了蜘蛛網,隻是內裡並未上鎖封住,薄薄的扇葉直欞窗被夜風拍的吱吱作響。
明顯滅滅的光影裡,他本來冷酷的麵孔,竟顯出幾分盈盈笑意。
翌日淩晨,雲羅便拿了新的紙樣,在院子的左邊迴廊裡坐了下來籌辦剪些新的紋樣,這是兩日前含禎叮嚀過的,隻是因著昨日府中大擺宴席而擔擱了。
園中的白玉蘭還是直挺挺地立在那兒,還是那麼溫和的白,含苞欲放的花朵、片片精美的花瓣,似在夜色中浸過,又似用玉石雕鏤過,綻放的那樣不顯山露水,純粹得連也都多餘,潔白的花萼亭亭玉立,好似鑲著一層淡定安閒。
如此這般,如玉那裡是他的敵手,隻兩三動手中的青玄長劍便脫了手。
閣樓裡一層灰濛濛的,令人看得一陣含混。如玉待適應了屋裡的暗中後纔看清了屋裡的安排。
含禎一貫是幾人中起得最早的,洗漱結束後一出門就見雲羅單獨坐著。因而臉上帶了笑意輕動手腳漸漸走近,籌算好好唬她一跳,待走到她身後剛要開口,雲羅便冷不丁扭過甚,對勁的挑著眉頭。
天涯的玉輪姦刁地在雲層裡翻了個跟頭,便躲在內裡說甚麼也不肯出來了。
“晚膳皆免。”
顏幾重冷冷的看她,麵無神采地說道:“可知那裡錯了?”
含禎又道:“府中其他的夫人用這個倒也喜慶,隻是我們夫人喜靜,性子又冷酷,不會討爺的巧,用這個怕是不應時宜。”
站在暗格的兩人這時才走了出來,一人垂著頭恭敬地問道:“主子籌算如何措置?”
房裡不大,清算得非常整齊,固然多數落了灰,但也是能夠瞧出它曾被人細心清理過的。牆角邊放著一張簡樸的紅木加矮老條桌,隔著則是已經認不清色彩的翹頭案。屋內堆放了很多什物,連地上都擺放了很多。許是白日裡不朝陽的啟事,現下站在這裡隻感覺潮濕非常。
如玉眨了眨眼,咬了咬牙邁出腳步,翻出窗子分開了。
顏幾重眉頭更緊,沉聲道:“劍術有兩個忌諱,第一,不妙手撫刀刃;第二,不能出聲說話。你可記得?”
含禎甩了甩已經有些酸澀的手腕,昂首看了看天說道:“這天兒不對勁,看是要下雨了。”
如玉取出夜行衣換上,偶然間觸到手臂上的疤痕。這是好久之前在無山練劍時被顏幾重給刺傷的,當時她正和顏如何說著話,好巧不巧被顏幾重給撞見,因而二話不說就和如玉對起招來。
‘奪命九劍’,相傳不管趕上何種敵手,不出九劍,敵手必亡。實在也並無必然招式,最關頭的卻在於一個“化”字,千變萬化,隨心所欲,不受劍法束縛,離開通例當中。顏幾重將這點掌控的恰如好處,順手一揮,彷彿不使半分力量,卻能使對方一籌莫展。
說到這裡,如玉似是記起在剛學劍法的時候,徒弟穀下寒便如此教過。
黃花梨方杆小炕桌上的刻漏滴答作響,一粒粒的水珠由楠木細口跳了出來,在空中打了個滾便融入水盤中不見了。
“你不出聲倒把你忘了,整日看你無所事事,看來你也相稱安逸,那眼下的任務就由你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