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玄奘心急火燎來到江州,就繞著江州府衙的圍牆手敲木魚緩行,一邊口叫‘抄化’。抄化,就是化緣之意。如此三日,府衙的官吏趕了他好幾次,可他過一會又會返來。江州地有兩大寺廟,一曰焦山寺一曰金山寺,群眾多信佛禮佛,府衙的官吏也不例外,見這年青和尚繞街化緣,趕之不去,因而隻要玄奘不到府衙大門口叫‘抄化’,他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不再去趕他。
那夫人吃驚,啊了一聲,說道:“小師父,金山寺法明長老佛法高深莫測,他竟然圓寂了?”
玄奘墮淚說道:“我本姓陳,母親為我取名陳禕,我父親名叫陳萼,字光蕊。他於十八年前被賊人行刺於洪江渡口,我母親也被那賊人所強,占有了她為妻。”
說話間,就聞聲內裡玉佩叮噹腳步聲款款,本來是夫人聽到了丫環領和尚出去的動靜,於花圃賞花的她就過來看看。
那丫環淺笑說道:“本來你是法明長老的弟子,喏,這是我家夫人給你的幾兩銀子,你彆在這四周叫‘抄化’了罷。”
“是的!”玄奘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那夫人輕言安撫幾句,問道:“敢問小師父俗家姓名,父母也是江州人氏嗎?”
她心中如刀劍在絞殺,身材一晃,站立不穩,玄奘趕緊站起來扶住母親。
“我兒,你公然是我的薄命孩子陳禕。”殷溫嬌抱住玄奘,哀哀悲慼。
那仙顏夫人花容失容,啊的一聲驚呼,簌簌站起來,顫聲說道:“你母親叫甚麼名字?”
到第五日,玄奘於府衙後門誦經念‘抄化’,就瞥見那硃紅後門吱呀一聲,一個丫環翻開了後門,衝玄奘叫道:“你這和尚,這幾天都在後門叫抄化,害得我家夫人午休也不寧,喂,你是那裡來的臭和尚?”
玄奘說道:“小僧從金山寺來,乃是法明長老的弟子玄奘。”
那仙顏夫人淚如珍珠撲撲而落,說道:“小師父,我就是殷溫嬌,合座嬌恰是我年青時候的彆號。隻是,小師父可有甚麼根據?”
玄奘為母親擦乾眼淚:“母親彆哭,孩兒已經長大,自幼法明長老就教我修道煉體,誦經打坐,孩兒固然法力陋劣,力量卻大,師父也因為我的強健有力而為我取法名玄奘,淺顯的幾個壯漢都不是孩兒的敵手,隻要母親給我利刃一把,我暗伏在房內,使個障眼法,侯那劉賊公乾回家不備,孩兒手刃此賊,為父報仇,為母雪冤。”
有人學了她的筆跡,寫了一封冒充的血書,把當年的那樁血案和本源都寫了出來。這封血書,雖是假血書,但是說的血案事情,倒是真的。
“小師父,你脫下鞋子給我看看。”殷溫嬌淚眼看出來,一片昏黃,幸虧她神智始終腐敗。
殷溫嬌想起臨蓐時候做的阿誰夢,夢中有一個白叟自稱南極仙翁,言說奉觀世音菩薩法旨特送此子於她,叮嚀她要好好庇護此子:這孩子此後非比平常,將來必定名滿天下,出息不成限量——又說丈夫陳光蕊被劉賊打死推於江中後,已得龍王所救,今後必定伉儷相會子母團聚,時候一到,此子必能報仇雪恥,行刺陳光蕊的劉賊會被拿住,終究千刀萬剮而死。
玄奘說道:“因為我師父法明長老在七天前圓寂了。”
玄奘撲的跪下,淚如泉湧,他哽嚥著叫一聲:“娘——”抖著雙手從懷裡拿出血書和嬰兒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