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眼中的慈悲，和他滿麵的笑意，在孫悟空的眼裡，除了諷刺，還是諷刺。

如此生生世世，全數都在如來掌心閃現，看得孫悟空目炫狼籍。

如來也在笑，神情像是在看一個玩皮的孩童攪亂了一局棋盤。

“如來！你暗害俺老孫！你這卑鄙小人！”

這……

永久。

孫悟空怔怔地看著如來，那神情，與五百年前的他一模一樣。

“悟空，人間事，如來悉知悉見。這無數生無數死，無數因果，又有哪一樁，不是眾生本身種下？你說你要突破這宿命，卻可惜你不知這所謂的宿命到底為何，又要如何突破？”

孫悟空看到一條魚於水中變幻而生，為人所食，而又轉生為人，而食魚之人轉生為魚，又為人所食，周而複始，循環來去。

如來笑了，慈悲一如平常。

孫悟空向來冇有想過這個題目，他鎏金四溢的火眼滯了一滯，緊接著，又金光大熾。

五百年前，那隻臉上冇有戾氣，身上冇有鮮血，眼睛也敞亮得有如清澈溪水的小猴子，也曾如許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問他這世上到底有冇有永久。

“呔！如來，你必然是使了甚麼障眼法！”孫悟空掄起金箍棒便砸了疇昔，如來手內心的那些眾生之相便在頃刻間碎成萬片琉璃，在虛空中飛散，每一粒，都燦爛至極，刺眼非常。

他又看到一匹狼被人所救，卻反而將人吞食，下一世狼生而為人，被食之人生而為狼，因而相互吞食的週期又再次開端來去。

“甚麼？”

他去了塵寰，整整……五百年？

說著，他伸脫手，手心緩緩攤開，萬道光芒出現，於那手心當中，竟變幻而出大千天下，萬象之景。無數眾生的存亡，隻在曇花一現之間。

多久纔算是永久？

孫悟空怔住了。

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那緊握的，和放下的，都不必然是固執，而是豁然。

“既然眾生該擺脫這所謂的宿命，又為何要由你來砸碎這六合，屠滅那些神明？”

孫悟空的聲音，從山底傳了上來，那樣氣憤，那樣不甘，那樣恨之入骨。

“去吧……去找他吧。”

“哈，公然！全都是假的！”孫悟空哈哈大笑。

說著，如來悄悄揮手。剛纔還手持金箍棒傲但是立，放肆非常的孫悟空頓時從雲頭跌落而下，轟然砸進一座大山當中。

另有一條小蛇，於死路邊。路人走過，顧恤地用樹葉替其遮體。下一世，蛇轉世成為此人的母親，將一世顧恤寵嬖全數付與此人。而再一世，此人轉世成為小蛇的母親，再將平生恩典賜與。

“也不是你，”如來笑了，“悟空，不是你。”

你說……甚麼？

“歸正，不是神！不是佛！也不是你！”

“悟空，你看，這山，世人都稱其為五行山。實在不然，它的名字，叫做五歲山。一百年，乃為一歲。現在，間隔你跟他的商定，已顛末端整整五百年。你若見他，不如就在這裡等吧。這一世，乃是他在塵寰的最後一世。你的題目，他的答案，全都將在這一世瞭然。”

或許是一場相逢，一個淺笑，或許……是一個回身，是漸行漸遠，是永不轉頭……

去吧，悟空，和他一起，去看這人間眾生的循環，去尋覓這眾生的所執和他們就算墮入這無儘痛苦的循環，也不肯意離開塵凡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