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楠看了一眼腕錶，發明時候來不及了，站起來往莫青荷的腦門推了一把，皺眉道：“不開竅，你都不唱了我傍甚麼伶人，老子這是養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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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把手裡把玩的一隻金鐲子扔給莫青荷，頭也不回的就走了，莫青荷坐在床邊，往前傾著身子，兩隻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彷彿在發楞，唇邊一條笑痕卻逐步加深，最後終究忍不住，咧著嘴嘿嘿笑了出來。

等道賀的人群散去，他站在桌邊，低著頭慢悠悠的清算戲衣，輕聲道：“就這麼唱下去，說不定阿孃會看到我，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她就會來找我了。”

莫青荷笑了，玩弄著珍珠項鍊的搭扣，抿著嘴道：“你都當像你家一樣家大業大嗎，甚麼禮輕了，真是過慣了好日子不知官方痛苦，要不是走投無路，誰會把兒子賣去唱戲？”

莫青荷算好了時候，上午在家補覺，吃過午餐清算東西，特地換了一身不帶一絲風塵氣的深灰色毛呢西裝，罩著薄薄的長風衣，像個在公事衙門辦事的專員，弁冕一壓，誰也認不出他，打扮好了本身，坐在客堂裡用心等沈培楠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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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培楠道：“我明天在濟南剛接到戴先生的電報，還冇有來得及問他，明天中午有飯局，等見麵談過了再說，你彆忙著清算東西，免得禮輕了讓人笑話。”

他一邊把東西用紙盒包好，一邊想著，這是他欠著阿孃的，如果阿孃過的不好，他就要替阿孃養老，如果阿孃又嫁了人，過的繁華，或者嫌棄他名聲不好不肯相認，他就隻留個記念，遠遠看一眼，毫不打攪阿孃現在的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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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屋裡環顧一圈，見床頭堆滿了一匹匹的色綵衣料子，又道：“衣料不帶了，先去看看你那位阿孃是如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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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敲一敲沈培楠的房門，問問他阿孃現在在那裡,過的好不好,但他曉得沈培楠現在冇有空會商他的事,就隻能單獨忍耐著內心的等候和焦心，一心一意的等候天亮。

沈培楠摸弄著莫青荷的鬢角，低聲道：“如果過的不好，你也彆費錢彆的安設了，接回家來住吧。”

沈培楠道：“莫太太是不是住這裡？”

黃包車頂一塊歪傾斜斜的油布，底子擋不住瓢潑般的大雨，莫青荷和沈培楠兩人坐在車上，兩人同握住一把傘，還是邊邊角角的淋著雨，屁股底下冰冷一片，車伕淌著齊大腿的汙水，一把接一把抹著臉上的水，一邊奮力往前拉著車。

那男的聞言卻停下行動，撐著腰站起來，問女的道：“最裡頭阿誰趙四蓮，彷彿說過夫家姓莫，明天剛有人跟我探聽過她……”

他不抽鴉片，也不愛打賭，從小裝女人，長大了對真的女人就提不起精力，連八大衚衕都冇逛過。謹慎的把賺來的錢存起來，在小四合院裡，守著一盞煤氣燈和柳初含笑對望，喜滋滋的想，如果阿孃哪天來找我，我就能贏利養她了。

當年她生他，冇本領養他，現在他有了本領，他得貢獻阿孃。

那女的的神采一下子變了，把臉盆往門邊一豎：“往裡走，你們從速把那臭婆子弄走，爛死在屋裡彆人還住不住了，真是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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