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一身黑袍,手持硃筆與存亡簿,高高坐於殿上,公子寒在階前等候,隻見那判官盯著冊子深思不語,又把吵嘴無常招去切磋,過了好久,抬開端清了清嗓子,問公子寒道:“帝命高貴,我等不敢私行做主,本官且問你,可有何未了心願?或對來世有何要求籌算?”
又賊溜溜地環顧一圈,對公子寒私語道:“就是那些化為厲鬼的遊魂,我們若曉得確有冤情,即便遇見了也不拘它們,等傷它們的惡人自食其果,再帶走也不遲。”
吵嘴無常聽他這麼說,透過窗扇朝小屋瞥了一眼,麵露躊躇之色。兩人交頭嘀咕了幾句,對公子寒道:“那便上路吧,此去山高路遠,公子又如此肥胖,我們不如走的慢些,如有那裡的景色斑斕,公子大可留步撫玩些日月,等玩耍膩了再叫我們,也是能夠的。”
公子寒一愣,點頭道:“多謝鬼差提示,隻是我對他早已心灰意冷,也早已厭倦這類被矇蔽利用的日子,若不能坦誠相待共度難關,即便情素仍在,又有甚麼趣兒?來世我再不肯遇見他,隻但願能立即托生,把此生的磨難都忘了,也但願他今後托生在詩書人家,千萬收斂本身的性子,彆再如此桀驁自大,要不然誰縱著他呢?定是要虧損。”
說完發明那黑無常不知何事也趕到了,兩名鬼使圍著公子寒,都聽得非常當真。
公子寒更加驚奇,心說本來人間的誌怪小說都是胡寫,吵嘴無常哪像傳說中那般刻薄?除了長相嚇人,行動舉止倒是最謙恭有禮,看模樣還是民氣愚笨,隻曉得以貌取人。
公子寒不由迷惑,心想都說陰曹地府是最公允的地點,如何死人也有尊卑之分、報酬有彆?轉念一想,莫非他們以為本身繁華,想索要一些財帛?當即又深深行了個禮,慚愧道:“不瞞無常,我雖做過帝王,但臨死過得困頓,恐怕要虐待了二位。”
又道:“公子是否另故意願未了?我們可等候一段時候,公子如有事,固然去辦。”
龍淵一夜未睡,泣血般在榻前翻來覆去的說著,唸到喉嚨嘶啞、雙眼赤紅,仍不依不饒。一向說到公子寒連聲喟歎,從榻上漸漸坐起來,繞到他身後,親了親他的發頂,答覆道:“我此生過得不堪,內心確有萬千遺憾,卻也不悔,你不要難過。”
卻說公子寒殯天前的最後半年,跟著氣候轉涼,他的身材越來越不頂用,一點兒風都經不得,每天躺在榻上,聞著身上發餿的味道,盯著窗外的一角天空入迷。到最後水米不進,隻能睜著渾濁的眼睛喘氣,但腦筋還復甦,回想錦衣玉食的少年期間,儘情風騷的青年光陰,對比現在的孤寡和貧苦,更感覺痛磨難捱。
公子寒一怔,隻想狂笑三聲。
當時押送他的是白無常,兩人正在廟裡,一人抓著一隻供奉的甜桃在啃,白無常聞言有些不安閒,偏過甚對付道:“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