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梆子響過，城隍廟地窖傳來鐵器刮擦聲。淩風踹翻神像後的暗門，二十口浸泡在汞漿中的棺材轟然開裂，腐屍手中的玉圭刻著微雕海圖。"這是海軍巡查線路！"林清芷的銀簪劃過玉圭紋路，簪尖沾著的汞珠俄然爆燃，火光照亮牆壁裂縫——新砌的青磚裂縫排泄玄色黏液，遇氛圍固結成倭國筆墨。"《營建法度》規定防洪牆用糯米灰漿，"她刮下黏液在掌心搓撚，"這些倒是摻了硫磺的倭島黑油，水浸三日就會崩解！"

河風裹著腥臭的腐氣劈麵而來，淩風踩著翻湧的浪頭躍上弩車，劍鋒劈開絞盤鐵鏈的刹時，淬毒的箭矢擦著耳際射入水中，激起一片泛著綠沫的毒霧。林清芷的九節鞭捲住祭壇青銅鼎的獸耳，借力蕩至對岸高台，廣袖翻飛間灑出的藥粉遇水即凝，在河麵結成浮冰般的樊籬。"《武經總要》載毒霧遇礬則沉！"她厲聲喝破構造關鍵，手中銀簪刺入河工屍首的咽喉，挑出的半截引信線頭還滴著琉球火油，"這底子不是賑哀鴻夫，是倭寇死士假扮的！"

子時，黃河故道突現地鳴。淩風掘開新築的堤基，夯土層下埋著的不是巨石，而是成捆的黍秸浸滿桐油。"《救荒本草》說黍秸抗腐，可這些已經用砒霜煮過！"林清芷的火摺子剛觸到黍秸，烈焰頓時順著地脈裂隙竄向漕運船埠。淩風揮劍劈開泄洪渠的石閘，積蓄的大水吼怒著突入事前挖好的導流渠，將火流引向無人荒灘。爆燃的轟鳴中，三百艘假裝成糧船的倭寇戰船在火海裡顯形，船頭的赤鯱銅像在烈焰中扭曲成廢鐵。

拂曉時分，淩風踏著倭寇將領的屍首登上焦黑的旗艦，殘破的帆索上懸著半幅《黃運水利全圖》。林清芷的指尖撫過輿圖上的硃砂標記，俄然扯開裱糊的夾層——桑皮紙內層用明礬水寫著工部與倭國的密約，邊角蓋著內閣的騎縫章。"以治河之名行禍國之實，"淩風將密約擲入黃河，湍流衝散的墨跡中浮起萬千冤魂的嘶吼，"這滔天巨浪，便是你們的斷頭台

五更鼓響，開封府衙的地磚被淩風劍尖撬開，暗格裡滾出的不是賬冊，而是二十具胸口嵌著瓷片的河工屍身。"瓷片上的青花料混了骨灰，"林清芷刮開瓷片釉麵，"《天工開物》載皇室青花用蘇麻離青，這些倒是用倭島鈷料仿造——死人骨頭摻鈷料燒瓷，是要讓統統祭河伯的官員慢性中毒！"她俄然將瓷片擲向燭台，遇熱的瓷片炸裂，飛濺的碎渣中迸出戶部侍郎的私印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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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風靴底碾過弩車轉軸，精鐵齒輪內嵌的磁石吸出滿地箭簇，箭頭埋冇的瓷片在月光下拚出北鬥陣型。"天璿位對應漕運船埠！"他揮劍斬斷最後一架弩車的機簧，反手將磁石擲向河心，湍流中頓時浮起成串鐵箱——箱內堆滿貼著"賑災銀"封條的鉛錠，底層卻壓著倭國永樂通寶的鍛造模具。林清芷的匕首挑開鉛錠夾層，流出的硃砂混著砒霜染紅水麵："工部用漕船偷運毒料，再借大水漫衍——這哪是治河，是要把中原變成毒沼！"

暴雨突至時，淩風率錦衣衛突入河泊所廢墟。賬簿殘頁在暴風中亂舞，他劍尖挑起半張浸濕的"夯土采買"記錄，墨跡暈染處顯出暗紋："兗州衛的調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