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說的但是這位'以死明誌'的縣令?"她抖落畫軸夾層的禮單,"去歲重陽,他送知府大人的翡翠白菜重二十八斤,菜心嵌的紅寶石充足買下整條薊州販子。"
淩風摩挲著箭簇上的"天工"銘文,俄然聞聲朱雀門外鼓譟如沸。一隊漕工赤膊抬著榆木棺材橫撞宮門,棺蓋震開時,二十具小童屍首穿戴戶部賑災的嶄新棉衣,每具屍身胸口都塞著黴變的"佈施糧"。
林清芷蹲身掰開孩童牙關,撚出半粒未咽的黍米:"米芯摻了石灰粉,遇水即脹——這哪是賑災,清楚是殺人滅口。"她俄然翻開棉衣內襯,暗紋提花的綢緞上,"江南織造局"的印記還沾著胭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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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尚書這算盤倒打得精美。"淩風截斷話頭,揮手令錦衣衛抬進三口木箱。箱蓋開啟時,新伐的柏木香混著血腥氣衝得群臣掩鼻——整箱河工名冊浸在血水裡,最上層的指模尚在滲血。"昨夜子時,三十名河工在張家灣遭滅口,屍首懷裡都揣著揭露工部剝削餉銀的血書。"他劍尖挑起一本濕透的賬冊,"巧了,這上麵記錄的'河工犒賞銀',與王大人在琉璃廠新購的十二幅前朝古畫代價分毫不差。"
乾清宮前的銅鶴吐出嫋嫋龍涎香,嘉靖帝的指尖在十二疏玉版上劃出刺耳銳響。工部尚書王延齡俄然出列,捧著的鎏金算盤嘩啦作響:"啟稟陛下,通惠河疏浚工程超支白銀九萬兩,皆因新政苛待匠戶——"
淩風接符時觸到帝王掌心盜汗,餘光瞥見林清芷正用銀針摸索碎瓷——針尖瞬息泛烏。"陛下謹慎!"她俄然揮袖打創新奉的參茶,湯水潑在金磚上滋滋作響,"茶中有牽機藥!"
群臣嘩然中,司禮監掌印寺人曹化淳已扣住奉茶宮女腕脈,扯開其袖口暴露火鐮灼傷的舊疤:"這丫頭是王尚書上月收的義女吧?老奴記得光祿寺失火那夜,當值侍衛身上也有如許的灼痕。"
"陛下!"林清芷俄然割開塘報封套,抽出的竟是泛黃的《山東鹽引私販錄》,"這底子不是今歲公文,而是五年前被焚燬的罪證!"她將殘卷按在龍案上,某頁缺失的齒痕與戶部存檔完整符合:"當年賣力焚燬罪證的,恰是本日上奏'民變'的山東佈政使!"
"李大人請看逼真!"林清芷俄然展開一幅十丈長的《流民圖》,墨跡未乾的卷軸上,枯瘦婦孺與肥碩稅吏在阡陌間對峙。她指尖點向題跋處密密麻麻的指模:"這是順天府三百裡外加急送來的萬民補錄,昨夜又有八十九人按印——此中就有李大人家耕戶的指模。"她俄然翻過畫軸後背,暴露赭色血書:"宛平劉氏一族為抗丈田,被莊頭活埋七人,血書是孩童用斷指寫的。"
袋口繩索崩斷的頃刻,灰紅色米蟲潮流般湧出,瞬息爬滿戶部侍郎周延儒前日呈上的《清丈田畝捷報》。淩風劍鞘壓住一隻肥碩的米蟲,汁液在"新增墾田萬頃"的奏疏上洇出汙痕:"好個移花接木!清丈出的良田竟被拿來倒換官倉存糧。"
嘉靖帝手中茶盞轟然炸裂,碎瓷濺過淩風臉頰:"傳旨!東廠馬上鎖拿山東八府官員,著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淩卿,朕許你北鎮撫司虎符,遇方命者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