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奉天殿前,林清芷的素色官袍掠過漢白玉階,袖中算盤珠的輕響驚飛簷下宿鴉。新任吏科都給事中的柳如煙手捧黃冊,丹蔻指甲劃過遼東軍屯的墨跡:“清丈田畝的數量對不上,寧遠衛的軍田比永樂年間多出三千頃,可積年稅賦反而少了四成。”她俄然將冊頁抵在殿柱燈籠下,透光處顯出精密的針孔,“戶部用針孔暗碼竄改魚鱗冊——這三千頃‘軍田’,怕是被改成豪強的私產了。”
“徐大人說得對。”慕容雪自梁上翻身而下,掌心攤開七枚帶血的飛鏢,“昨夜有七批死士潛入八美府邸,用的恰是您府上護院的獨門暗器。”她將飛鏢擲於金磚,鏢身“徐”字徽記清楚可見,“要驗傷口的毒是不是您書房暗格的鶴頂紅嗎?”
死寂中,林清芷的算珠聲再度響起:“清丈田畝若成,朝廷歲入可增千萬兩;鹽引改製落實,私鹽變官鹽又可增五百萬兩。”她將算盤捧至禦前,“九邊軍餉、黃河堤壩、東南海防——陛下,該下定奪了。”
殿內銅鶴香爐騰起青煙,嘉靖帝的目光掃過禦案上八份奏疏,硃砂筆在“清丈田畝”四字上懸而未落。工部侍郎俄然出列:“陛下!女子參政已違祖製,何況這八人中有青樓出身者,有江湖草澤……”
兵部尚書嚴世蕃嘲笑:“妖女惑眾!你說本官私吞軍餉,可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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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楊一清撲跪在地,“臣冤枉!定是這些妖女捏造……”
“嚴大人盔甲內襯的鎖子甲,用的是工部為九邊將士特製的精鋼。”拓跋明珠的彎刀俄然挑開嚴世蕃朝服下襬,暴露內甲上“薊州軍器庫”的烙印,“但薊州客歲冬的軍報寫明,因鐵礦不敷,將士們至今穿戴棉甲過冬!”她刀尖一轉,劈開殿柱旁的火盆,炭塊斷麵年輪竟與遼東精炭分歧,“兵部火器庫丟的炭,本來在嚴大人府上燒著取暖?”
林清芷的算盤俄然重重砸在禦案:“陛下,該算總賬了。”她指尖撥動算珠,濁音震得群臣耳膜生疼,“洪武年間天下田畝八百萬頃,現在黃冊僅剩四百萬——消逝的四百萬頃,三成被九邊軍將侵犯,五成歸藩王宗室,剩下兩成……”她俄然翻開《賦役全書》,冊頁間飄落一地田單,“在朝諸公家中!”
“楊大人可認得此物?”柳如煙自袖中抖出一枚玉扳指,內側刻著生辰八字,“這是您送給揚州瘦馬的外室之禮,巧的是——那女人恰是十年前被您滅門的鹽商遺孤。”她俄然翻開朝服,暴露腰間猙獰刀疤,“當年您派人追殺她時,可想過這刀會砍在親生女兒身上?”
朝堂嘩然中,趙明月度量賑災賬冊盈盈下拜:“陛下容稟,青州水患時臣女親眼所見——嚴尚書家仆持兵部令牌,從漕運船上卸下三十車‘藥材’,實則每車夾層藏銀五千兩。”她翻開賬冊夾層,浸過明礬水的紙張顯出新墨,“這是當時押運官的血書,為防滅口,他用閹豬的膽汁混著硃砂謄寫,遇堿方顯。”
“張大人慎言。”藍蝶衣的苗銀耳墜輕晃,指尖撚著一枚烏黑藥丸,“您今晨在值房用的茯苓糕裡,摻了嶺南的斷腸草——需不需求妾身幫您把個脈?”她廣袖拂過侍郎腕間,袖中金絲蠱蟲俄然躁動,“喲,脈象輕浮,肝火暢旺,莫不是收了揚州鹽商二十萬兩‘消暑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