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桐垂眼看著被方興拍在書桌上的信,筆跡被遮擋著。便如她心中諸多迷惑,答案已再麵前,隻不過被人擋住。
秦孤桐一時恍忽,往那方向走了二三步才驚醒過來。她趕緊往慈姨板屋方向看去,不見人影才放心些許。默唸叨化心法――千事萬物,無不能以道化之......
慈姨展信一看,內心嘲笑一聲。她見秦孤桐正低著頭清算衣衫,便說:“你在這兒等會,我去給大少爺回封信。”
信上隻要六個字,卻給秦孤桐內心種下一個大大的迷惑。
那女子低下頭,秦孤桐趕快定了放心神。她移開目光,掃視整屋。見慈姨正蹲在一個爐子前,手裡拿著扇子。不時翻開白瓷藥罐看一眼。
方家大少爺一貫內斂慎重,像鶴鳴山一樣。不險要不巍峨,卻也不缺山嶽的沉穩。短鬚也諱飾不了清俊的臉龐,斂去江湖的風霜與意氣,儒雅君子的美稱當之無愧。
鐵鏈很長,秦孤桐順著看疇昔,俄然一懵!那是一張毫無赤色的臉,膚色好像半透的美玉。但是那上麵閃現的一根根青筋卻讓人驚駭。肥胖嶙峋隻剩下皮骨,一襲白衣空蕩蕩的掛在身上。
――“吼!”屋外俄然傳來一聲獸叫。
――哐當!
女兒?
‘我要見我女兒。’
門卻在此時被推開。
瓷碗摔的四分五裂,適值袒護了秦孤桐拔刀的聲音。
秦孤桐回神,抬腿邁過門檻,跟著邢管事往左走。方興的書房築於水濱,三麵鄰水,養千朵荷花。此時碧葉半殘,一塘芙蕖已顯殘落之態。秦孤桐偶然觀景,快步進了書房。
慈姨眸子轉了轉,趕快洗濯的手上血跡,清算衣服走出去。她又急又怕,恐怕秦孤桐找過來。走得緩慢,持續踩了幾次裙襬。
她佯裝玩弄手帕,目光卻盯著慈姨拆開信封,翻開信紙。宣紙薄透,模糊能夠瞥見幾個字。
方興正等得焦急,見她遞過來一塊手帕。眉頭頓時舒展,他接過手帕翻開信紙。秦孤桐隻覺頃刻間方興身上氣勢鼓盪,好像暴雨之前山風吼怒。
待她運功一小週天,慈姨也東風拂麵的走來:“阿桐,讓你久等了。”
慈姨哭號半天,許是累了。俄然停下,快步走到屋子東側,那邊桌上放著一方鏡子。慈姨將臉伸到鏡子麵前,對著鏡子看了又看。一邊用手絹謹慎擦拭眼角,一邊喃喃自語:“花了...花了...”
“你這孩子,能有甚麼急事這般要命。”慈姨從懷中取脫手帕,抬手要給她擦汗。
這不像方興。
慈姨正要關上窗戶,卻聞聲遠處人呼喊聲。她內心一驚,定神聽了聽――“...慈姨,你在哪啊?我是阿桐啊,慈姨....”
屋子中間有根鑄鐵巨柱,比百大哥樹還粗些。那根鐵柱彷彿是隨便做成的,竟然不是渾圓,細心看還能看出當初熔鍊的物件。鐵柱高聳的立在屋中,上麵掛著四條手腕粗的鐵鏈。
秦孤桐心想:慈姨真是和順。
“年青又如何...你這怪物,我當年也是...”慈姨絮絮唸叨著,手上毫不躊躇的用力一劃,殷紅的血液順著半透明的臉頰滑溜。慈姨伸手接住,血液在她掌心堆積。她低頭舔舐,“...甜...好喝...”
秦孤桐看著她舉著瓷片靠近白衣女子,不想也知她要何為。頓時心急如焚,幾近就衝要下去。可又想到,一旦撞破此事,今後該如何是好?方老爺那邊又要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