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層刨花，各種木料上都做了標記，奇長的原木案子上，另有譚木工本身做的一些奇巧玩意兒。譚木工長的枯瘦，一雙手因為長年勞作，指結微微變形，手背上的青筋像遒勁的樹根，那雙手粗糙而有力，透著穩定。

午後的陽光狠惡，但西市的匠作坊一帶，老槐樹長得富強。夏天恰是槐樹富強的時節，翠綠的葉子將熱辣的陽光反對，樹蔭下，工匠們仍然各自繁忙著，搬貨運貨的人絡繹不斷，不時說談笑笑，非常熱烈，隻要譚木工的鋪子冷冷僻清。

譚木工避開呂洞賓的手，期呐呐艾道：“這截木頭可否就留給我？”

呂洞賓端莊學問一概不通，專通一些奇巧淫技，他那異聞社的物件都是他本身畫圖設想，連譚木工都佩服。

呂洞賓對著那截斷木細心打量，公然如譚木工所說，斷木上的年輪紋都是直絲狀，鬃眼比紫檀大。

譚木工忙著給呂洞賓倒一碗水喝，一回身，瞧見呂洞賓手上拿著的那一截紫的發黑的斷木，手上的粗瓷海碗頓時掉在地上砸的粉碎。

譚木工一刹時落空統統赤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隻鴕鳥將腦袋埋在雙臂裡，聲音悶悶地，帶著哭音。“我就曉得，我就曉得，躲不疇昔的，躲不疇昔的……”

榆木並不算甚麼貴重的木料，北榆南櫸，榆木是北方常見的木料，木性堅固，硬度與強度皆適中，以是多用來做傢俱或者雕鏤，譚木工的鋪子裡就有榆木，但倒是黃榆。榆木有一個特性，不消上漆，經太悠長的撫摩與光陰感化，本身就會生出一種包漿，油亮奪目，木紋衰老遒勁，常常百年齡後，仍然完整無缺。

譚木工抬起臉，板滯的看了張果一眼，也不回話，又低下頭專注的打磨起木頭。

來人打趣道：“不接活，接客麼？”

譚木工不悅道：“我隻是個木工，你如果問我木頭的事情，我曉得的都已經說完了。”轉向呂洞賓道：“洞賓先生，請回吧，我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