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葛陽真人大喝一聲,將眾弟子驚醒,彼輩不約而同發展數步,倉猝挪開視野,渾身高低大汗淋漓,如同與大敵苦戰了三天三夜,骨軟筋酥,心力交瘁。長息真人和居延真人修為深厚,猶能把持住心神,不過恍忽了頃刻,暗自感覺心驚。
世民氣中一凜,洞主如此慎重,明顯接下來要麵對危急險境非同小可,符詔是獨一的倚恃,妄自催動符籙寶貝,隻會引火燒身,自取滅亡。
葛陽真人衣袖一拂,十張狹長的符詔魚貫而出,一一懸於世人身前,色作焦黃,正反兩麵都繪有銀色的符籙,細若遊絲,微不成察。符詔一出,一股清冷之意醍醐灌頂,將狠惡的心跳安撫下來,世人長長鬆了口氣,心知這符詔毫不凡物,十有八九出自道門三大祖師之手。
鬆骨真人冷靜無語。這就是師兄想要的麼?是當真隻能送走十一人,還是要留下充足的傷亡,以混合視聽,博得時候?
長息真人與居延真人對視一眼,心中俱是大震,傳說斜月三星洞有前輩大能,取真仙遺骸煉成傀儡,藏於無垢洞中,有翻天覆地、倒置乾坤的大能力,非到迫不得已,不得啟用,冇想到竟然失實!鬆骨真人彷彿不覺得然,指其為“妖傀儡”,想必煉製傀儡的質料,取自那成績真仙之軀的十大天妖,乃是大凶之物,一旦放出,後患無窮。
隻能送走十一人,四位真人,七位弟子,這精挑細選的十一顆種子,負擔著答覆道門的重擔,剩下的留在黃庭山,自生自滅,聽天由命,運氣之殘暴莫過於此。同仇敵愾之心油但是生,鬆骨真人發覺到氛圍的奧妙竄改,之前滿盈的驚駭、失落、懊喪、擺盪垂垂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悲忿和仇恨。
洞外的苦戰已趨於白熱化,地動山搖,峰巒崩摧,無垢洞被震得七零八落,深埋在地下。葛陽真人深深吸了口氣,道一聲“走吧!”率先踏入玉璧。五色霞光一陣閒逛,玉璧漾起一層層波紋,將他淹冇。
金光亮滅,六龍長吟,那身影凜然不懼,衝著立定於虛空中的魏十七,伸開血盆大口,暴露猙獰的獠牙。
鬆骨真人一個個看過來,黃四海,李津澤,盧一葦,曾平漠,陳渡瀘,季沉靄,賈榕樟,如冇有麵前這一場厄難,毫無疑問,他們將被後輩弟子喚作四海真人,津澤真人,一葦真人,平漠真人,渡瀘真人,沉靄真人,榕樟真人,但現在,他們另有如許的機遇嗎?單靠這些人,道門另有但願嗎?
葛陽真性命他們一一祭起符詔,加持肉身,幾次檢察無誤,這才放下心來。
任憑外界崩壞如是,無垢洞深處,仍支撐的最後一片安寧。葛陽真人緩緩回身,起掌將浮遊榻一拍,藤木寸寸斷裂,暴露一塊方方長長的玉璧,烏黑似墨,幽深似海。鬆骨真人俄然記起一事,心中微震,倉猝合上雙眼,不去多看,那七名弟子下認識望了一眼,忽覺心馳神搖,靈魂搖撼,幾欲離體飛出,投入此中。
葛陽真人沉默半晌,澀然道:“連我等在內,隻能送走十一人。”
葛陽真人從袖中取出最後一張符詔,夾在指間一揮,悄悄拍在胸口,周身即為濛濛白光覆蓋。他沉聲道:“以符詔護佑肉身,緊緊跟從,切勿闊彆,非論看到甚麼異狀,都視同幻象,一應符籙寶貝,都不得妄動,牢記牢記!牢記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