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紫陽道人、孫汀走出了鎮妖塔,莫安川、丁原、許雍、司徒空走出了無涯觀,樸天衛、童廬、史平複、秦子介、浦尾生、張重陽、雲笈走出了赤水崖,石鐵鐘、曲泓、西門町、邵康子走出了毒蛛穀,張重華走出了歲寒穀,魯平、陸克崤走出了冷泉洞,統統的目光都投向暴雨中的魏十七。
以後按捺不住的是毒劍宗的杜默,他跟著魏十七走了半個月,模糊發覺到甚麼,卻不能非常必定。
暴雨漸歇,濃雲散去,日光照在流石峰上,腐敗將魏十七抱起,放在重明鳥背上,呼哨一聲,重明鳥扇動一雙肉翅,將他送至無涯觀。
餘瑤站在無涯觀的棧道上,雙手死死抓住雕欄,指節發白,任憑雨水鞭打著身材,目不轉睛,寸步不離。
丹成六合泣,蛇盤鬼神驚。
晴空暗淡,風雲變色,瓢潑大雨接連下了七天七夜,魏十七伸開雙臂,仰天無聲地長嘯,一條巨蛇從他體內衝出,盤桓霄漢,傲視天下,轟動了鎮妖塔,塔身符籙儘數亮起,水雲法陣全開,妖氣沖天而起。
鎮妖塔下,嶽朔和阮青在觀日崖的草廬前,阮青在溫湯穀,魏雲牙和郭奎在接天嶺,黎洄在坐忘峰,鄭尺八在斷崖峰,劉雲霄在赤霞穀,過源在千仞峰,不約而同抬頭望向天涯,那一點烏黑如墨的出口。
轉念一想,既然從未獲得,又何談落空呢?
推開石門,腐敗笑嘻嘻站在他跟前,指指腳下的一疊衣袍,高低打量著他,讚道:“身材真不錯,難怪餘瑤那麼心高氣傲的人,也甘心跟著你……”他成心偶然瞥向他雙腿之間,神情甚是古怪。
杜默以後是寇玉城,寇玉城以後是柳闕,柳闕以後是石傳燈,石傳燈以後是蔡恪……跟著魏十七走上十天半月,如有所失,如有所得,逐步成為一種民風,崑崙嫡派有頭有臉的二代弟子,誰都不能免俗,但能察知他體內竄改的,唯有褚、杜二人。
重明鳥振翅飛起,投腐敗而去,心中犯著嘀咕,不知她為何要墮淚。
魏十七冇有裝胡塗,他是少數幾個知戀人之一,有些話不須說透,他也曉得此時現在,本身應當扮演的角色。那就是沉默不語。
他走下赤水崖,一眼不發,陪著魏十七走了三天三夜,見微知著,感喟一聲,飄但是去。
巨蛇搖首擺尾,返身一頭紮入他體內,魏十七寂然倒地,昏睡不醒。
日月輪轉,寒來暑往,他的萍蹤踏遍三洞四穀,一草一木,成為流石峰一道彆樣的風景。
魏十七聽懂了他的意義。腐敗費經心機送他進虛妄之野,隻為在千萬條岔路中,為他指明方向。
從那一天起,流石峰上多了一個行者,單獨一人在峰巒澗穀間逡巡,逛逛停停,停停逛逛,偶然瞻仰天和雲,星和月,偶然伏在灰塵中,痛苦地抽搐,汗出如漿,更多的時候,他隻是一步步行走。
他跪倒在山崖上,一動不動,如泥塑木雕。
餘瑤渾身濕透,瑟瑟顫栗,她將魏十七緊緊抱在懷中,眼中明滅著淚光,低聲道:“多謝。”
腐敗踮起腳吃力地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長地說道:“彆忘了你在虛妄之野修煉的經曆,曾經產生的統統,都能夠重演,隻要你想。”
魏十七吸著冰冷的氛圍,道:“魏雲牙投入煉妖池中,可爭奪多少光陰?”
內裡的天下,光陰疇昔無多,冬雪初融,新芽吐綠,峰巒流暴露點點朝氣,明示著新的一輪盛衰瓜代再度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