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閣傳來了噔噔噔的腳步聲,腐敗邁著小短腿小跑著衝下來,懷裡揣得鼓鼓囊囊,魏十七不由笑道:“又翻出甚麼好東西了?”
“甚麼劍訣?”魏十七倒有幾分獵奇。
腐敗搔搔腦袋,小臉耷拉下來,嘀咕道:“掌門不準我下山……”
成形的野山參都不算要緊的東西,在腐敗眼中,那隻是吃著玩的閒食,魏十七不由為之乍舌。他俄然想起某個姓錢的老頑童,在女兒被窩裡埋“地雷”,玩具,鏡子,刷子,硯台,羊毫,一層深切一層,逗女兒找尋――掌門和腐敗,大抵在玩近似的遊戲吧。
“桃花瘴?莫不是桃花落在地上,積得厚了,腐臭蒸騰化作劇毒的瘴氣?”
沐浴在月光和星光下,他吐出妖丹,汲取月華之精。
腐敗笑嘻嘻道:“活力?生甚麼氣?隻要找到,就是我的,真正要緊的東西,都不在這裡。”
等就等吧,魏十七靠在雕欄上,望著茫茫雲海,煩躁儘去,表情垂垂安靜下來。
腐敗也不避諱他,取出一隻玉盒,在他麵前晃了晃,道:“成形的野山參,嘎崩脆,好東西!掌門藏得嚴實,好不輕易才找到!”
“這是……”
魏十七笑笑,從袖中摸出懶洋洋的六翅水蛇,道:“這是前次歲末賭局贏來的彩頭,蛇蛻裡有一條‘玉角’,還活著,就是精力不大好,餵它血食也不吃,彷彿是病了。”
又是一夜疇昔,魏十七神采奕奕,披著淩晨的薄霧,往無涯觀去尋腐敗。
腐敗嗤笑道:“桃花又如何會變毒物!桃花瘴是以萬年血蟒的毒液為主藥,摻入木須草、土龍涎等七種毒物煉製而成的混毒,豔若桃花,一滴就能化作漫天毒霧,最是暴虐不過。丹房裡就這麼一瓶,先借來用用,餵你的小蛇,這回可便宜你了!”
六翅水蛇胃口不錯,接連吸了十來口毒霧才覺滿足,縮回魏十七掌中,昏昏欲睡。腐敗收起桃花瘴,道:“‘玉角’隔三岔五要用劇毒之物飼餵,最好到土龍洞或毒蛛穀去彙集,毒性越烈越好,放心,‘玉角’機靈得緊,平常的毒物底子毒不死。”
腐敗“咦”了一聲,抓起錯金玉球,道:“柳闕跟你換了?”
“是,他要了那隻三足鼎爐。”
盤作一團的小蛇騰地探出頭,細舌吞吐,又不敢靠近,彷彿發覺到傷害,非常顧忌。腐敗將劍氣鬆開一線,毒霧湧出,小蛇抵擋不住引誘,張口一吸,額頭上亮起一點纖細的亮光。
魏十七隻能報以苦笑,“你就不怕掌弟子氣?”
腐敗道:“不是病了,是你飼餵不得法,‘玉角’性噬毒物,你等著……”他記起了甚麼,丟下魏十七,噔噔噔奔上雲閣,翻箱倒櫃,取了一物,又噔噔噔奔下來,手裡攥著一隻鼻菸壺大小的瓷瓶,通體素白,在靠近瓶口處繪了一枝桃花。
小指粗細還感覺袖珍敬愛,長到手臂粗細,魏十七想想就感覺心中發毛。
腐敗丟下錯金玉球,拿起精鐵佛像看了看,嘖嘖道:“這叫做三麵佛,是數萬年前崑崙祖師的遺物,掌門說內裡藏著一門劍訣,隻是冇人找得出來,石鐵鐘把三麵佛拿出來,八成是看走眼了。”
魏十七笑道:“放心,必然。”
悄悄坐在山林間,看雲起雲滅,甚麼都不想,就如許放空本身,任憑暮色一點點變濃,將六合遮得嚴嚴實實,一絲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