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冇有記起來嗎？”葛陽真人意味深長地反問了一句。

葛陽真人躊躇了一下，道：“渾沌一氣洞天鎖不知在何人手中，此去下界……你遣一具兼顧便可。”

靜昀真人微微哂笑，她曉得師兄的性子，也不與他多酬酢，徑直問道：“不知師兄尋我何事？”

靜昀真人道法入微，煉有六具兼顧，各儘其妙，葛陽真人放下心來，伸手拾起浮遊榻上的鐵快意，指了指她，道：“此具便可。”

葛陽真人悄悄感喟，他曉得師妹的脾氣，正待安慰幾句，隻聽靜昀真人又道：“不過師兄的話，我老是要聽的，此去下界，不知遣哪一具兼顧為佳？”

碧蓮池風輕雲淡，滿池蓮花蓮葉搖擺生姿，暗香浮動，中人慾醉。靜昀真人作女修打扮，著一襲青袍，麵若芙蓉，不事潤色，左手捏了一枝並蒂蓮，湊到鼻下悄悄嗅著，神情如有所思。

葛陽真人舉掌請安，道：“師妹不必多禮。”

“有一事非常毒手，倒是要勞動師妹走一遭了。”葛陽真人探出一根手指，收攏癸水之氣，隨便點點劃劃，勾畫出一麵霧氣濛濛的水鏡來，他將衣袖一拂，水鏡突然變澄徹，現出太一靜室的氣象。靜昀真人凝神細看，卻見《太一築基經》無風自燃，瞬息間化為齏粉，數息後，異變又起，餘燼當中生出劍絲，勾連交叉，化作一座傳送法陣，顫顫巍巍，如一汪深不成測的湖水。

伏波孺子躊躇了一下，壯著膽量道：“……是，洞主有事相邀，在無垢洞靜候真人。”

“是甚麼神通，竟能掩蔽吾輩的影象？”靜昀真人對下界天魔現蹤一事漠不體貼，反倒在乎天狐發揮的大神通，這麼多年，她竟毫無發覺。

“師兄倒是從那裡聽聞的？”

靜昀真人“嘻嘻”一笑，打了個頓首，青影一晃，泯冇無蹤。

葛陽真人搖點頭，“萬事謹慎為上，妖族狡猾多變，焉知天魔現蹤會不會是個騙局！”

“既然師兄相邀，我便去一遭。你且去，我隨後就來。”

靜昀真人道：“天魔也罷，妖物也罷，一劍斬之便可，管他是不是騙局。”

師兄悲天憫人，顧慮下界道統，力主接引俊才，飛昇上界，靜昀真人卻渾不在乎，笑道：“師兄遣我走一遭，隻賜下這幾句話嗎？”

葛陽真人啞然發笑，“師妹又看中甚麼了？”

葛陽真人淡淡道：“無妨，順情意便可。”

“小的不敢妄言……彷彿是……彷彿是太一靜室有甚麼異動……”在靜昀真人麵前，伏波孺子不敢坦白，也不敢推委，拚著被葛陽真人責懲，老誠懇實將本身所知和盤托出。

靜昀真人笑道：“師兄擔憂我會出岔子嗎？”

靜昀真人歪著頭想了半晌，微微點頭道：“本來是《太一築基經》出了岔子，風趣……”她略有些獵奇，戔戔一卷《太一築基經》，所錄功法平平無奇，卻巴巴地供在靜室裡，以六合精氣養護它，此中必有甚麼不為人知的原因。

伏波孺子鬆了口氣，唯唯諾諾，垂動手退了出去。靜昀真人不知想到了甚麼，眼波流轉，將手中殘蓮一拋，舉步踏出，青影晃了數晃，轉眼消逝無蹤。

“可知是何事？”靜昀真人將蓮瓣一片片摘下，鬆開玉指，花瓣隨風而逝，有的落在池中，滌清波搖擺，有的落在泥中，為汙垢埋葬。

葛陽真人點頭道：“肅除天魔豈是易事，傾斜月三星洞之力，也打滅不了他。我料那魔頭尚未脫身，最多逃出一縷神念罷了，師妹下界，設法將其毀滅，穩固六合，彌合封印，便無大礙。下界……如有可造之才，無妨賜下飛昇機遇，道統斷在吾輩手中，甚為可惜，何況吾輩在此安身不易，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師妹留意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