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道:“有得有失,休咎未知,先進鎮妖塔再說。那件事,幸不辱命。”
魏十七感喟道:“是啊,討不得好去,隻可惜了……”阿誰性子有點像餘瑤,又有點像秦貞的妹子,就此香消玉殞,骸骨無存,實在讓人不捨。他搖點頭,催動妖元,從蓬萊袋中放出卞雅的肉身,謹慎翼翼抱在手中,她的頭髮垂在一邊,暴露慘白的小臉,聲氣全無,朝氣全無,身子輕得就像冇分量。
“感謝你,操心了。”阮靜淺笑著,想要說些甚麼,笑容驀地凝固在臉上,“你……能出去一會兒嗎?我……不想讓你瞥見奪舍的醜態。”R1058
九黎悄悄推了他一把,魏十七抱著卞雅,一步步踏入元氣之海。置身於石室,他發覺四壁銘記著繁複的符文,細若遊絲,絲絲銀光明滅,元氣如一條條粗大的巨蛇,鑽出鑽進,緊緊縛住阮靜的身材。
魏十七提起胸中一口清氣,縱聲長嘯,藏雪劍豆割隔天與地,水氣滿盈,妖氣氤氳,鎮妖塔突然亮起無數符籙,燦爛若星鬥,與之呼應和。
辟邪劍靈天祿四蹄生風,穿過暴雨,悄悄巧巧跳到他身前。樸天衛一把抓住魏十七的手,二人騎於她背上,天祿犟頭犟腦,非常不忿,樸天衛哪還顧得上她那點謹慎思,在其犄角上一拍,道了聲:“走!”天祿無可何如,隻得縱身一躍,蹈空而去。
九黎伸手一招,鎮妖塔下的一縷香魂遭到肉身的牽引,重新回到阮靜體內。“你終究來了!”一個甜美而委宛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魏十七心中先是一驚,隨即又是一喜。
樸天衛模糊曉得鎮妖塔的奧妙,冇有難堪她,他揹回身,眼望向青冥閣外的瓢潑大雨,隻作不知。天祿鬆了口氣,朝魏十七努努嘴,表示他速速踏入傳送陣,另一頭自有人策應。
阮靜像重生的嬰兒,一絲不掛,坦誠相見,她臉頰出現紅暈,耳廓發燙。魏十七放下卞雅,脫下衣袍披在她身上,阮靜轉過甚,目不轉睛盯著阿誰小小的人兒,問道:“這就是你為我找來的軀殼嗎?”
“傳聞你把卞雅的肉身帶返來了?”
樸天衛提氣問道:“事不諧矣?”
“你終究來了……你終究來了……”聲音像水波一樣迴旋泛動,垂垂降落下去,魏十七心中欣然若失,似有不捨。
他歎了口氣,這一次,是因為阮靜。世事無常,休咎相依,冥冥中看不見的手撥弄著運氣,誰都不曉得厄運會在甚麼時候來臨。
九黎核閱很久,伸手推開一旁的石門,元氣驚濤駭浪般撲來,被無形的堤岸擋住,又湧回石室中。元氣之海有照本色,魏十七不由退後半步,強行立定,凝神向內望去,隻見一個少女漂泊在空中,雙手抱膝,身無寸縷,眼目緊閉,秀眉微蹙,彷彿在忍耐痛苦和折磨,小小的臉龐上冇有半點赤色,白得近乎透明,看上去是那麼孤傲無助。
天祿馱著二人登上觀日崖,直入青冥閣,禁製平分,勢如破竹。在最高處的閣樓內,天祿側耳聆聽,冥冥當中,彷彿有人在她耳邊低語,悄悄指導著甚麼,她低下頭顱,以犄角悄悄一點,三個相互勾連的法陣平空閃現,白光刺眼,恰是通往阮靜藏身之處的傳送陣。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魏十七禦起藏雪劍,一道藍芒橫貫天涯,雷音隆隆,星馳電掣投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