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身周的壓力為之一輕,他抖擻精力,掄起鐵棒將一頭金毛獅妖砸得腦漿迸裂,忽覺心中悸動,毛骨悚然,倉猝奮力一躍,稱身滾落在旁,眼梢瞥見一團灰白的蛛絲魚網般伸開,罩落在他剛纔所處的位置。緊接著,一頭形狀奇特的蜘蛛騰空撲下,硬毛根根倒豎,腹部鼓脹,殷紅如血,毛茸茸的粗腿吵嘴相間,四對凶悍的小眸子盯著他,巨大的螯牙窸窸窣窣,開合不定。
陸葳神采微變,以目光暗詢張重陽,後者向她點點頭,長老會賜下闔天陣盤,接天嶺儘在把握,戔戔幾個妖王,翻不出甚麼浪頭。陸葳鬆了口氣,心中有幾分腹誹,殺雞用牛刀,早知陣盤在他手裡,昨日就不說那一番煞風景的話了,張重華必然在悄悄嘲笑本身吧——想到這裡,她很有幾分愁悶。
張重華低聲念動咒語,五指循著某種詭異的節拍悄悄敲擊陣盤,半晌後,他雙手托起陣盤舉過甚頂,一道刺眼的光芒亮起,遠處的六座山嶽一一震驚,半晌後安寧下來,唯見塵煙四起,驚鳥亂飛。
張重華盤膝坐下,將陣盤放在身前,從袖中取出三塊本命牌,寸許見方,非金非木,彆離刻著青牛、玉蟾、重明鳥的模樣,一個個眼中精光四射,點頭晃尾,栩栩如生。他順手一撒,本命牌相互碰撞下落在陣盤中,震顫不已,半晌後緩緩沉入陣盤中,如水麵般出現數道波紋,消逝無蹤。
小白抬起眼悄悄諦視著他,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魏十七脫手,他合適這類混戰,筋骨堅固,不懼敵手的虎倀,鐵棒舞動,一十二重艮土真元疊加,暗黃的光芒時隱時滅,吞吐之際,虛影一掃而空,結丹的妖物也擋不住他一棒,挨著分毫,便是筋斷骨折、腸穿肚爛的了局。
瞬息之間,十停妖物去了六停,小白倦怠地閉上眼,慵懶地靠在樹乾上,不言不語,陸葳悄悄心驚,接天嶺四大妖王,以白蛇的道行最深,看來並不是虛言。
張重華掐動法訣,闔天陣盤當中浮出三點精血,化作青牛、玉蟾和重明鳥三大妖王,青牛在令府峰,玉蟾和重明鳥在印相峰,他嘲笑一聲,將陣盤收起,森然道:“先去令府峰,誅達成牛!”
一行人禦劍飛起,星馳電掣般投令府峰而去。
小白心中一動,如若她與那三妖同流合汙,想必陣盤當中,定會多一塊她的本命牌。
此去接天嶺滅妖,以張重華、張重陽為首,陸葳、小白為輔,江行山、鄭魚、俞右桓、魏十七四人隨行,賀敬賢、鄧元通、宋韞等坐鎮虎子溝,等待平淵、玄通二派來人,隨時籌辦進山策應。
她看了半晌,見妖物數量浩繁,隨滅隨生,殺不堪殺,戰局一時候對峙不下,當下伸出右手食指悄悄一點,念動一段煩複晦澀的咒語。青牛發覺到非常,吼怒一聲,四蹄翻飛,如小山普通撞來,卻已禁止不了她施法,隻聽得半空一聲雷響,諸多妖物對峙不動,身形垂垂淡去,隱冇在虛空中,妖氣崩潰,再也不能變幻成形。
青峰如令,遙遙在望,驀地間樹叢動搖,無數妖禽沖天飛起,鋪天蓋地,聒噪囂叫著撲向世人。張重華早有防備,將手一揮,按落劍光,引著世人降在接天嶺上,安身未穩,卻見峰巒震驚,蹄聲隆隆,大大小小的妖獸從山石樹叢間躥出,漫山遍野,來勢洶洶。
張重華目光多麼鋒利,一眼就看出這很多妖禽妖獸大半是妖氣變幻的虛影,開智結丹的妖物隻占少數,他衣袖一展,道:“且看小兒輩破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