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胡不歸咧嘴笑道:“老馬識途,倚仗一頭牲口,讓胡帥見笑了!”
四人魚貫而入,神魂略一遊移,便即復甦過來,光陰大水彷彿清風拂麵,對他們影響不大。舉目望去,卻見足之所履,密密麻麻刻滿了符籙,迴環勾連,伸展至全部山洞,光芒此起彼伏,急劇明滅,竟是一個由無數禁製堆疊而成的法陣。
以文萱之力,破陣並駁詰事,但她不欲轟動鬼窟之主,留不足力,等候胡帥決計。出師倒黴,胡不歸皺起眉頭,舉頭四顧,山洞並不大,一覽無餘,魏十七所說的月洞門不見蹤跡,符籙之光將世人照得鬚髮俱亮。
胡不歸確信他來過鬼窟,還降伏了一匹陰馬,最後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當下笑道:“好,你儘管縱馬前行,不必顧慮我等跟不上!”
月洞門扭曲不定,似有崩潰之虞,文萱一聲厲嘯,雙爪一收,將法陣硬生生攝起,扯得四分五裂,身形化作暴風,一把抓住翟爻,順勢突入鬼窟小界。
魏十七熟門熟路,穿行於山林間,徑直引著世人來到絕壁下,扒開富強的九重葛,暴露一塊灰黑相間的牛頭石,與影象中一模一樣。當年站在這裡的翟羿和扈大郎,早已不知去處,恍忽間,仿似工夫逆轉,又回到了當日。
文萱單膝跪地,伏於法陣中心,麵龐猙獰,嘴角暴露白森森的獠牙,周身覆蓋黑黃相間的硬毛,從頸到背,沿著一條脊柱,崛起一枚枚細弱的骨刺,長尾從尻間伸出,“啪啪”拍打著空中。她的雙手已化作獸爪,緊緊扣住法陣陣眼,身軀大抵仍維繫著人形,魂眼幾次明滅,法陣的能力儘數被她鎖住,無有一絲一毫涉及彆人。
魏十七翻身上馬,持定蕩寇金戈,在獨角陰馬耳畔叮嚀了幾句,腳根一磕馬腹,那陰馬長嘶一聲,四蹄踏著點點鬼火,禦陰風而弛,眨眼已衝出十餘丈。胡不歸哈哈一笑,一步跨出,身形微晃,與獨角陰馬並肩而行,相隔丈許遠,文、唐、翟三人各顯神通,行動如飛,成品字形緊隨厥後,五人一馬,成心偶然將翟爻護在中間。
氛圍中滿盈著海水的氣味,彭湃濤聲如有若無,山林大變模樣,愨人開辟的林間通道早被草木覆蓋,看不出半點陳跡,那座鐵杉木搭建的板屋荒廢已久,坍塌得不成模樣。回想起前塵舊事,魏十七很有些唏噓,他雖放了愨人一條活路,卻總有人放不過他們,不知是狼齒魚餘三瘤,還是海嬰獸海勳下的毒手,愨人一族,隻怕不會有甚麼倖存者了。
唐橐與魏十七對視一眼,雙雙搶入月洞門中。胡不歸道:“不必再埋冇行跡了”舉步跨出,緊隨二人以後。
文萱悄悄放下翟爻,身軀一抖,規複了人形,翟爻將界圖卷軸支出懷中,冷靜無語,他早從翟羿和扈大郎口中傳聞過鬼窟的詭異,劈麵前統統熟視無睹。
魏十七不再言語,胡不歸手頭的底牌不止一張,千都界圖有各種妙用,不是他能揣測的,更何況,界圖一分為七,藏於極晝、大明、泗水、河丘、荒北、武漠、千都七城,妖奴可覽其二,這另一張界圖,正落在大明城主文萱之手。
小界以內,陰風怒號,寒毒殘虐,龍澤噬尾蛇的骨骸散落一地,胡不歸料想當中的鬼窟之主並冇有現身,四下裡空無一物,連個鬼影子都不見。
胡不歸藝高人膽小,不覺得意,他略一沉吟,向魏十七道:“魏兄弟,此地你最熟,有勞在前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