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田掌櫃又奉上一罈村釀,搓著雙手站在一旁,惴惴不安,躊躇來躊躇去,鼓起勇氣開口向仙師討個說法,這天災,還能不能避開。
田掌櫃膝下無子,止有一個女兒名蕉,貌比無鹽,尚未嫁人,見老父如此鎮靜,倉猝問瞭然啟事,思忖半晌,忍不住道:“爹爹,女兒傳聞興福酒樓的楊掌櫃早就將酒樓賤價變賣,高價收買米麪乾貨,莫不是聽到了甚麼風聲?”
魏十七不甚抉剔,就著臘肉火腿喝酒,酒到杯乾,秦貞陪他喝了五七杯,眼角眉梢平增了幾分春意。二人兩兩相對,有一句每一句地閒談著,疇昔的已疇昔,將來的還將來,隻要眼下現在,才最值得珍惜。
“至心的。”
田掌櫃聽了半晌,感覺世人所言都有事理,一動不如一靜,彷彿冇需求冒這個風險,但他俄然記起昨夜仙師所言,一顆心跳了數跳,曉得本身是魔怔了,犯胡塗了,當下擠出人群,一起小跑著趕回酒坊,叫老婆子從速清算金飾,籌辦遷入東溟城出亡。
秦貞抿嘴笑著,一顆心幾近要炸開來,這是她儘力圖來的機遇,能夠持續留在師兄身邊,不離不棄,不消擔憂“飛昇”會把他們強行分開,吃點苦頭又算甚麼。這纔是她熟知的師兄――他不是不喜好她,不在乎她,他隻是不把本身的喜惡強加於人,無善無惡,無是不過,無對無錯,如許的心性,他應當修煉渾沌訣纔對。
旁人還聚在官衙前,群情紛繁,田掌櫃一家已經清算安妥,潔淨利索地踏上了路程。
“我本籌算把東溟城留給你……算了,不說這些。你是如何籌算的?”
“至心想嚐嚐
身後圍觀的小民七嘴八舌,田掌櫃側耳聆聽,世人對於搬家一事,很有疑慮。中原天災流行,崑崙山乃瑤池……東溟為鬼城,生人不宜……時限過分倉促,家業難以變賣……故鄉難移,在家千日好,出門不時難……仙凡混居,多有不便……一二三四五六,你一言我一語,總之,誰都拿不定主張。
田掌櫃頓時為之語塞,不過女兒的話讓他拿定了主張,榜文一出,民氣惶惑,他也無處變賣產業,隻求不要錯失了仙師所說的“機遇”,就上上大吉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田掌櫃哪還不明白,用力一拍大腿,煩惱道:“女兒,你怎地不早說――這下子虧大了!”
商道斷絕,糧價飛漲,赤星城中騷動不安,酒坊的買賣並不好,冷冷僻清,一個客人都冇有。掌櫃的姓田,不久火線纔打發掉廚子和伴計,再撐幾日,估摸著也撐不下去了,隻好關門了事。他是最早來到赤星城的那批買賣人之一,從青做到壯,從壯做到老,早把這裡當作故裡,眼睛毒,一眼一男一女不是俗人,提起十二分謹慎服侍著,命老婆子到後廚籌辦酒菜。東西未幾,傾儘統統,一大盤蒸臘肉,一大盤蜜/汁火腿,一大鍋鹹魚豆腐湯,酒是平常的村釀,談不上精彩,但彆有一番鄉土風味。
“本籌算先斬後奏,練了再說?”
“嗯……”秦貞抽抽鼻子,聲音裡帶著哭腔,“不跟你走,我能到那裡去?”
“這荒山野地的……”魏十七嘀咕了一句,心中一動,摟著她的腰蹈空而起,破空而去,倏忽來到赤星城中,也不遴選,隨便踏進一家尚未打烊的酒坊。
到底是年事大了,撐不住打盹,不知不覺,田掌櫃趴在櫃檯上小睡了半晌,驚醒時,二位仙師已不知所蹤。桌上空杯空盤猶在,酒壺更是空空如也,櫃檯上留下了一錠黃金,提示他昨夜產生的統統並非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