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好久,跪得半身發麻,榷丁終究撐不下去了,吃力地爬起家,扶著鐵佛的衣袂僵立不動,抬頭望了半晌,心道:“莫非要一頭撞死在鐵佛腳下才行?還是要斷臂潑血,把血撒到鐵佛臉上?”如此笨拙的行動,想想也就罷了,真要把性命交托在佛前,還不如像祜革一樣醉生夢死,在所剩無多的日子裡肆無顧忌地放縱一回。
他是傅諦方,來自上界,修成神兵真身,追殺天妖至此的妖奴。
天靈蓋被利爪等閒翻開,腦漿一掃而空,不過這統統,榷丁都了。他死了。
“師父,師尊,祈骨大祭司,你白叟家害苦了我……”榷丁嘀咕了一句,拍拍鐵佛的腿,掉頭欲尋覓前程。才一轉頭,麵前俄然一花,多了一個陌生男人,神情陰戾,眼神冷酷,像是在死物,手中鮮血淋漓,扣住一枚新鮮的心臟,兀自爬動不休。
東海淹留已久,海中魚獸吃得七七八八,他不耐煩搜尋,換了個方向,徑直飛往北海,剛好鐵額報酬狼群所迫,展轉退往王庭,兵荒馬亂,苦不堪言。傅諦方腹中饑餒,順手撈了一個新奇健旺的鐵額男人吃下肚,感覺心和腦滋味猶佳,遠勝腥臊的海魚海獸,就此上了心,便命盧勝擯除狼群困住鐵額人,不令其逃逸,本身孤身潛入王庭,尋了祭壇下的石室居住,每日吃一小我解饞,一點一滴煉化天一癸水之精,倒也過得清閒歡愉。
那不是死物,他能感遭到在鐵佛的體內,密密麻麻銘記著無數符籙,細如米粒,甜睡不醒。滅亡和鮮血不敷以喚醒它們,那是上古修士留下的大手筆,在上界他領教過不止一次。
鐵佛寂靜不語。
數個時候疇昔,榷丁感覺心灰意懶,雙膝一軟,跪倒在鐵佛前。那些中原的漢人說,禮佛要心誠,長跪不起,算不算心誠?
榷丁腦中嗡的一響,漸漸低下頭,己胸口破開一個血洞穴,心臟已不翼而飛,劇痛如利刃,將他扯得四分五裂,他絕望地仰天跌倒,伸長手臂抓向那五尊臉孔猙獰的鐵佛,甚麼都抓不住,酷寒和暗中隨即淹冇了統統。
但是甫入洞天,傅諦便利感覺力量遭到壓抑,未能儘展所長,如奮力擺脫束縛,一旦衝破這方六合所能接受的極限,將被強行擯除,就像吃了不消化的東西,上吐下瀉,排擠體外而後快。如果驅回大瀛洲,卻也無妨,怕隻怕被挪移到七曜界其他九洲,深海死地,乃至完整陌生的異界,那就糟糕了。是以他一向收斂力量,不敢肆意妄為。
榷丁既死,再無人來打攪他,傅諦方將他的屍身丟出祭壇,不日為巡查的衛兵發覺,倉猝報與可汗。鐵額大祭司位高權重,祜革親身檢視榷丁的屍身,胸開顱破,一惡魔所為,他掩麵感喟一陣,命人好生收斂了事。
寶珠光芒暗淡,不能及遠,鐵佛的上半身隱冇在黑暗中,暗中當中,另有一雙陰沉的眼眸,悄悄諦視著這個纖細的凡人。
他說,當妖魔現世,殘害生民,可喚醒鐵佛降魔。
也隻能如此了,誰都不曉得下一個會輪到誰,僥天之倖的是,惡魔的胃口並不大,每天隻吃一人,若他留到最後,也能撐個二十來年。外有餓狼,內有惡魔,享個二十年的福,充足了!
天妖殘部遁入渾沌一氣洞天鎖中,大瀛洲撤除斜月三星洞一地,儘被妖奴占有,但黑龍妖鳳天狐天狼這些餘孽不除,終是親信大患,得了喘氣的機會,難保不會捲土重來,妖奴費經心機,以水火幾次洗練洞天鎖,終究破開一道纖細的裂縫,把傅諦方送了出來。